她尽力将故事描述的不那么可怕,不那么痛苦,但始终未见他抬头看她一眼,大概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这种病,若是寻常女子早就羞愤难当投江自尽去了,就算苟活于世,必定小心翼翼,不让世人知晓。
她就这么说了出来,说不担心他从此以后戴着有色眼镜看她是假的,要不是对健康的身体还有一丝期待,她早就承受不住那种病发的痛苦了。
“你……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不敢抬头看她,怕自己眼里的猩红杀意吓到她。
凭什么!这世道凭什么让她这么痛苦?
整整十几年,她终日都活在煎熬里,可她仍然愿意站在阳光里伸手拉一把在地狱的他。
他舍不得让她知道那些肮脏的事,可她却一直面临着,小心翼翼地承受着。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从地狱里出来,若是他的心上明月离开了他,那他就拉上这世道,一起去死好了。
就算死了,他也要拉那些人下地狱,别再去污了她的眼。
她始终得不到回应,又不死心戳戳他,“阿澄……”
他眼神恢复清明,拉住她的手,“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她被扶起来,不知所措的点头:“额,好。”
除夕夜是江父江母相识的日子,这一天他们是不在家的,通常在城外庄子里度过二人世界。
梅姨娘也带着江彩妍回家了,家里实在没意思。
本来她想今夜就和李听南他们在伏王府凑合一晚,明早再早起回家,但看现在,她还是启动方案二。
去附近的李将军家住一晚好了,以解李将军“思女之情”。
她看着倒地不起的李听南,也不知道听南姐姐能不能挺过除夕。
她会求情的,阿门。
闻人与柳穆一见如故,闹着不走,江宛泱也懒得管他,见向慕澄没意见,就由着他去了。
深夜,闻人正酣睡。
突然他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好像被什么缠住了,而且越缠越紧,好像要喘不过来气。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上被绑满了结实的麻绳,倒置的悬空感让他眩晕,但他还是看清了在他面前的男人。
“王爷?您,您这是干嘛呀?”
“闻人夏柳,西京闻人氏,盐运起家,南陵大大小小的盐场、矿场大部分都是闻人氏的领域,传说,富可敌国?”
向慕澄坐在凳子上,语气平淡地叙述他的身世,然而眼里尽是不屑和冷漠。
闻人心头大震,他的家世,已无人知晓,他怎么会……
但他面上并未露出破绽,他嬉皮笑脸的回答:“那个,其实我不姓闻人,我姓夏,就就叫夏柳,只是名字不太文雅所以自己冠了个姓氏罢了。”
“呵,”向慕澄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便没有利用价值了,早死,早下地狱。”
他扔下了手中的梅花,那是落在她头上的花瓣。
暗卫拉动机关,绳子越收越紧,他的脸色涨的青紫,他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向慕澄摆手,暗卫停下动作,闻人得以喘息。
闻人也不跟他装了,毕竟再装,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是,我是闻人氏后代,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金钱?矿产?我虽然还有些家底,但应该不值得你费尽心思吧?”
“嗯,当然。”
向慕澄手撑着额头,魅惑的面孔下说着恶魔般的话,“我逗你玩儿的,我啊,只想要你的命。”
手一挥,绳索再次拉紧。
闻人从来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给人生的希望又立马拉下地狱。
“王爷,王爷!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做错了哪里?”
看在阿泱对他还有一点情分的面子上,他决定大发慈悲,让他死的明白些。
“肌肤之亲,心上明月,懂了吗?”
绳索骤然拉紧,他脸色早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身体动弹不得,好在脑子还没死机。
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原因是阿泱!
“王爷误会了,我没有,不是,我不行!”
向慕澄难得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一丝讶异转瞬即逝。
原来如此。
被一个阉人亲几口,可不就当被狗啃了几口么。
绳索松了几分,让他有喘息的空间,他没顾得上休息,连忙解释道:“我从未对阿泱有过非分之想,分别之时我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想让她永远记着我才绑了她强行亲了几下……”
他见向慕澄手轻轻摇晃,又急切辩解:“我没有要欺负她的意思,我当时昏了头,但也见她眼神中并没有害怕和抵触,我才……”
“我知道我做错了,而且事后被了缘扔了恶女谷一个月,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而且阿泱说她并不介意我才敢继续与她交好的!”
闻人越说越生气,阿泱都没生气呢,她当时都说就当被狗啃了,他承认自己是狗很久了,居然还要用这事取他狗命?
向慕澄手指轻敲桌面,像在思考,半晌之后,他提醒他道:“清风明月,与世无双,家道中落……”
闻人不明所以,“啥?”
“阿泱的身边,可曾出现过这样的人?”他问。
闻人皱起眉头,又嘟起嘴巴,思索良久,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难不成,是我?”
向慕澄了然。
原来根本没有这个人。
其实,他根本不想要闻人的命,尽管他行事轻浮,让他诸多不满,但是阿泱对他有情分,他不会让她伤心。
今晚,只不过,闲来无事问点事罢了。
还好闻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要是知道大概把自己的眼球翻一个个儿。
他示意暗卫将闻人放了下来,但闻人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这人实在太危险,他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向慕澄随后旁敲侧击的又问了他些事,比如他是否知道阿泱的蛊。
闻人看起来不像知情的样子,他以为阿泱晚上会发癔症所以才把自己绑起来。
大概是榨干了价值,向慕澄随意挥挥手,让他麻利地滚。
“好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