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有些僵硬地说:“是吗?”
月照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说:“是啊,徒儿还跟他去了郑国,他现在已经决定要归顺我们宣国了。”
“你劝动了他?”
“不是,是郑国皇帝亲手斩断了他最后一丝希冀,逼得他不得不离开郑国。徒儿只是在他被问斩前救下了他。”
沧玉面上不动声色,可他眸底漆黑,隐隐藏着风暴,他问:“他已经重要到能让你舍命相救了?”
“师父?”
沧玉步步紧逼:“回答为师。”
月照被沧玉问得有些慌:“徒儿当时没想那么多,徒儿只是不想让他死。”
“他现在在哪?”
“段剑带着他的旧部去找阿祢哥哥了。”
沧玉放下心来,温和地说:“我这里离太子太近了,往后我们就住到西院去,无事就关上院门。”
月照乖乖点头:“好,都听师父的。”
沧玉带着她搬去了县令府离庄祢住处最远的西院,没有让一个人看到月照,要带的东西不多,沧玉一个人就解决了。
沧玉帮她安放好房内物品,说:“月儿,你就住这间,简陋了些,我们不会在这里住很久的,为师就住你旁边的屋子,这样你有什么事为师都能及时发现。”
“好,谢谢师父。”
“跟为师说说你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吧,你从出生起就整日跟着为师,从没离开过。都是为师的错,让你负气出走”
月照听了也有些愧疚,师父有错在先,但后来她独自离开避而不见也有些过分,她把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都仔仔细细跟沧玉讲了一遍,还问清楚了西坪村的人现在的情况。
沧玉把他们安置到了平城,每家百两银子,那里刚经战火,正缺人烟,他们去再合适不过了。
沧玉问她:“你是为了太子殿下才劝段剑归降的吗?”
“是也不是,段剑是阿祢哥哥的大敌,曾经差点就杀了他,他若归降于殿下是一大幸事,我的确有考虑到阿祢哥哥。”
月照顿了片刻,继续说:“但我更是为了百姓,郑国百姓已经受朝廷压迫很久了,有段剑帮忙,天下会更快一统,百姓能早日从苦难中脱身。虽然我已经不是圣女了,但从前师父的教导我日日记着,一刻不忘。”
“为师早就推算出段剑会归顺宣国,只是不料这件事竟与你有关。”
“所以上元节那日师父才放段剑离开,是吗?”
“嗯。”
沧玉起身负手看向战场方向,现如今,所有人都已各居其位,冥冥之中的命运之手,推动江山的棋局,这天下的风云变幻,很快就要结束了。而他和月儿,也能很快告别凡世俗务回玄清山了。
向来心中无甚波澜的沧玉也不由得高兴起来,来日方长,他和月儿会有很多很多的以后。
事情如沧玉所料,有了段剑的加入,宣国军队所向披靡,兵锋所向,三军束手,降者无数。庄祢也下了严格的军令,凡军队过处,不扰百姓,不拿钱粮,厚待降军。
此令一下,郑国百姓无不翘首以盼,军队中更有部下绑了将领前来领功,庄祢皆厚赏之。
一月过后,郑国军队已后退百里,毫无招架之力,宣国军队长驱直入郑国境内。
一天晚上,庄祢、段剑和其余几位心腹将军在营帐中商量军务,他们即将攻打的是郑国最后一座险关,郑军死守不出,要攻下这座城还需要费些力气。有兵来报:“营门外有一位自称是郑国主将的人前来归降。”
庄祢让人把他带进来,那人进来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庄祢问:“你就是郑国的主将郭奚?”
“是,小人正是郭奚。”
“既是三军主将,怎率先投敌?”
“小人也是走投无路啊,宣国大军压境,小人无力抵抗只得败退,可皇上连下十道圣旨,命小人死守,否则以抗旨论处。小人战也是死,退也是死,只能投奔太子殿下了。”
段剑气愤地问:“郭奚,你跟我数年之久,我自认不曾亏待过你,你为何想要杀我?”
郭奚朝段剑跪行几步,磕了几个响头,说:“将军饶命啊,是皇上说杀了你就升小人做主将,小人这才痛下杀手。”
“依我看,是你先找的皇上吧。若不是你吹嘘自己行军用兵之道已不下于我,皇上岂能冒边境不保的风险杀我。”
“这……”
庄祢以戏外人的身份看了会戏,这才出来打圆场,说:“好了好了,过去的事休要再提。郭奚,你来投降可有诚意?”
“回殿下,小人已命守城将士三更时见到城外有三个火把即打开城门,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杀进城去。现在城内只有寥寥几个将领,小人一走,他们必定自乱阵脚。”
“段剑,你怎么看?”
“殿下,依末将对郭奚的了解,他没有撒谎。”
“好,我命你立即带军一万,今夜拿下此城。”
段剑领命外出。
“郭奚,若是段剑成功拿下城池,此战你就是第一功。”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小人不敢居功。”八壹中文網
后半夜,段剑果然成功拿下此处险关,第二日一早,段剑前来帐中复命,郭奚也在。
庄祢拿起一旁剑架上的佩剑,问:“郭奚,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郭奚看上去很是得意,回道:“回殿下,请殿下让段将军饶恕小人即可。”
段剑面色沉沉,不发一言。
庄祢修长的手指抚过剑鞘,问:“段将军,你以为如何?”
段剑俯视郭奚说:“此等小人,当杀之。”
庄祢欣然同意:“好!,拉下去砍了,为段将军报仇。”
郭奚吓得胡乱磕头,一边磕一边说:“殿下!您下过军令要厚待降军,若是违反自己下的军令,怎能取信于民,其余人怎敢归降?小人还立了大功,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