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怀倒是有些诧异。
果然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看这样子，他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儿子算是栽咯！
“行了，别苦着脸了，你这条腿要是还想要，就先把儿女情长的事情往后放一放，
我已经问过医生；
他说你以后会成为一名光荣的瘸子，对了，还有你头上的伤，说不定脑子里面已经有淤血生成，
咱们对医学也不明白，反正你愿意在小地方治病也行，以后残了傻了都说不准，所以，你回不回京？”
沈文安咬牙。
这可真是他的亲老子，打蛇打七寸，他可真懂得拿捏自己。
他就是因为厌倦京城里的纷纷扰扰才特意选择下乡，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要回去。
还是以这么窝囊的形象回去。
被他那些发小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算了，这口气他不想争了，还是回去吧。
京城的医疗条件肯定比小县城好。
就算是当瘸子，他也得当那个不太瘸的瘸子。
沈文安默默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只要他的身体能顺利恢复正常，他就要找顾水清，向她诉说自己的感情。
如若不能。
那就算了，他会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里，孤独终老。
*
夜色如墨。
沈文安低调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顾水清心情低落，她红着眼睛和苏青禾诉苦：“沈文安他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态度特别冷漠，
嫂子，你说他是不是在怨我？
我真的是特别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不应该返回去取牌位，牌位哪有人重要，
就算他怨我也是应该的；
人家风华正茂的年纪断了腿成了瘸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有时候，很多决定都是下意识的本能，就像顾承安，他当然知道泥石流的可怕，可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顺从本心，将生的机会让给了顾承安和狗蛋。
用他自己的话说。
两个人的命总比一个人的命要贵上几分。
苏青禾也不太明白沈文安的想法。
她能看得出来沈文安对顾水清有不一样的感情，也许正是因为在乎，才接受不了残缺的自己，残废那两个字确实很刺痛人心。
沈文安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腿废了。
配不上顾水清，因此才有了退缩的想法。
“水清，也许他不恨你，而是爱你。”
苏青禾这话一出口，顾水清倏地瞪大眼睛，眉眼间迅速涌上一抹羞涩，她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沈文安对自己的不同。
只是，他一直没有明说。
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可能上赶着问出来，所以，他说的让自己当他对象的话是真的？
一瞬间，顾水清心里的忧愁烟消云散。
她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手心的热汗，打开门跑了出去。
顾承安诧异：“她这是去干吗？”
他记得，自己小妹说过，对沈文安不感兴趣，这么快就啪啪打脸了。
苏青禾往他手里塞了一缸子灵泉水，命令道：“年轻人的事情少打听，把灵泉水喝了，一滴都不许剩。”
顾承安：……
难不成他是老年人？
他语气颇为哀怨的哦了一声，乖乖灌下一大缸子灵泉水，顺便打了个饱嗝，饱了。
*
顾水清这边跑到沈文安的病房，推开门却发现他的床位空了。
她一下子愣住了。
隔壁病床的中年男人看她呆愣的样子，好心提醒道：“他们走了。”
“走了？”
回京城了？
顾水清雀跃的心情瞬间低落。
中年男人有些同情这姑娘，刚才那男青年家里分明有权有势，应该是京城的高干子弟，看那做派就知道不是一般家庭出身。
这姑娘……他上下打量顾水清。
一边打量一边摇头，长得倒是清秀可人，却和他一样，是个农村泥腿子。
在农村人眼里，京城是遥不可及的梦。
所以，京城和农村有着巨大的鸿沟。
门不当户不对，两人肯定没戏，更何况那男同志的态度那么差，上赶着不是买卖，这姑娘长得好，还愁嫁不出去？
于是，他同情心开始泛滥。
“姑娘，你也甭伤心，人家是高干子弟，咋可能看上咱们乡下人，你刚才也看到了，人家的爹是部队里的大官，
出门还带着两个警卫员，这样的家庭，那就是天上的云，咱们这样的人是高攀不上的，门不当户不对，嫁过去也是受罪。”
中年男人打开了话匣子。
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的闺女，从农村嫁到了城里，本以为能洗干净腿上的泥腿子当上富太太，没想到整天伺候一家老小，干活靠前，吃饭靠后，过得连丫鬟都不如……
顾水清没心思去听。
左不过就是麻雀飞上枝头想变凤凰的戏码，只可惜，麻雀就是麻雀，跳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她原来只觉得沈文安是普通知青。
也许家庭条件也比普通人家好些。
现在看来，却是大大的想错了，人家确实是高干子弟，这样的人，如何能看得上村姑。
一腔热血慢慢平静下来。
顾水清眼睛里的亮光黯了下去，是她冲动了，沈文安心里要是真有她，也就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
说不定，人家就是为了躲她。
自嘲的笑了一声，顾水清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离开。
苏青禾看着顾水清这么快就去而复返，她还纳闷呢，看顾水清情绪不高，她也没敢多问，和顾承安对视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示意他别多问。
顾承安却忍不住，直接问出来：“妞妞，咋回事，和沈同志没谈妥？”
至于要谈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水清笑了一下，妞妞是她的小名，长大了以后其实已经不怎么叫了，四哥突然这么喊，可见是担心她呢。
“沈文安走了。”
“走了？！”
苏青禾和顾承安齐齐出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回京城了。”顾水清语气平淡，看不出喜怒，顿了顿，她又道：“人家和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这一晚，顾水清失眠了。
睁着眼睛到天亮，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她平静的笑了笑，在心底默念——沈文安，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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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沈文安就是顾水清的官配，后期会在京城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