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牛脸色一僵。
要不是周强表情真诚，他还以为他在说反话。
不过，晾他也没那个胆子。
周强对他处处讨好，借他几百个胆子都不敢来讽刺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傻人有傻福，这软蛋还挺好命。
竟然能娶到小雨那样的老婆。
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那女人骨子里骚的很，就是不知道周强有没有这样的艳福，守住自己老婆。
想到这，张二牛神秘地笑了笑。
“强子，你是不是快要结婚了啊，日子定了吗？”
周强急忙点头：“定了定了，下个月初三，到时候姐夫一定要赏脸来喝杯喜酒啊。”
“好说好说。”
张二牛拍了拍周强的肩膀，笑得特别亲热：“强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有事你就说，你的事就是姐夫的事，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客气。”
周强感动的热泪盈眶。
就差跪下喊爹了，吞呑吐吐地将自己想借钱的事情说了，本以为张二牛会不乐意，没想到他直接掏出三张大团结。
“够不够？”
三十块啊！
这可是接近一个月的工资，张二牛就这么轻易拿了出来，果然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周强将钱攥在手里，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够了，姐夫，我很快就还给你，主要是小雨看上件漂亮衣裳，一定闹着要买，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向你开口。”
张二牛笑得爽朗。
看来小雨那女人还很爱财，有弱点就好突破，他待周强比亲兄弟还亲，老婆给他玩玩怎么了？！
“不急，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说，有时间带媳妇多过来玩。”
周强千恩万谢。
离开前特意走到杂物间，隔着门往里瞅了瞅，里面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他也没打算替周香莲出头。
毕竟拿人手软。
隔着门板假惺惺地说了几句。
“姐，你自己好好想想错哪了，你现在是大队长的媳妇，一切都要以姐夫为重，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行，别头昏脑热做出什么破事，还得让姐夫替你收拾烂摊子！”
周香莲连连冷笑。
她原本还想喊周强来救她，可听到周强和张二牛说的那些话，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不会再依靠任何人了。
娘家人拿她当桥，过了河就要拆桥，半点亲情也没有，既如此，她对他们也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谁都无法救自己。
她要自己自救！
欠她的，害她的，她都要通通讨回来。
黑黢黢的杂物间像是一个黑暗的世界，隔绝了一切光明，只剩下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
回去的路上，顾家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周香莲的惨状震惊到了他们每一个人，之前就听说过张二牛有点暴力倾向，可当真正见识到后，还是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
见过打老婆的。
没见过往死里打老婆的。
顾承平自从坐上拖拉机就很沉默，他一个人缩在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陈玉芹看了他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老大这人心太软。
八成是被周香莲的惨状刺激到了，大家都不是铁石心肠，周香莲确实也惨得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有同情心正常。
要是同情过头了那就不正常了。
“老大，你是不是有啥想法？”
陈玉芹开门见山，要是顾承平真有啥想法她也要给掐灭喽，坚决不能让自己儿子‘误入歧途’。
“妈，我啥想法也没有。”
顾承平只是有些唏嘘，周香莲要是能拿出以前和他吵架的一半魄力，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她还是太天真了，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好脾气、好欺负，殊不知男人想动手打女人太容易了。
两者之间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才会让着她、宠着她，一旦这份爱消失殆尽，那你就啥也不是。
可惜这个道理，周香莲不懂。
同样沉默的还有顾正远，那可是他亲妈，任何一个人儿子看到亲妈被打内心都不会一点波澜也没有。
虽然他怨她，可这怨里还夹着着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悲哀。
真是蠢死了。
以前在家里作天作地的时候厉害的很，到了张家倒好，挨打的时候连跑都不懂。
就算跑不了，拼命总会吧。
趁其不备攻击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实在不行拿刀砍，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要自己立起来，张二牛哪敢这么肆无忌惮。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离婚。
不过周香莲应该舍不得。
好不容易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她哪里舍得放弃，就算她被打得受不了要离婚，张二牛岂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顾正远觉得他得做点什么。
到家了。
家里人都下车后，顾承安准备将拖拉机开到大队部，然后快点回家找媳妇，奔波了整整一个中午，他现在肚子饿得很。
想吃媳妇做的手擀面。
“正远，你怎么不回屋？”
顾正远走过来，站定，直接说道：“四叔，能不能麻烦你和我再跑一趟，我想去公安局一趟。”
他想了一路，还是报公安最好。
就算张二牛在红旗大队横着走，他对公安总会有所畏惧的吧，其实，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顾承安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他理解顾正远的心情，要是看到亲生母亲被打成那样都无动于衷的话，那才是铁石心肠。
“正远，四叔要表扬你，你刚才做得很好，没有不计后果的替你妈出头，不过我也要告诉你，
公安是不会管两口子打架的事情的，他们顶多是调解，只要打不死都不算大事，你想要救你妈，咱们可以换一种方法。”
刚才在张家。
顾正远可以教训张二牛，可教训完了呢？
等他们一走，张二牛只会变本加厉的将怒火撒到周香莲身上，要想将周香莲彻底救出苦海，还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比如，从张二牛身上找突破口。
顾正远若有所思，他想不了那么长远，但只要四叔答应管这件事，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四叔，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顾承安扬眉轻笑：“你管好自己吧，你做的那些个生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说一点，招子放亮点，别被稽查队的逮住，家里可没那么大本事捞你。”
有需求就有市场。
顾正远对念书没兴趣，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去黑市练练手也可以，总好过整天游手好闲。
“得令！”
顾正远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四叔这是同意了，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当倒爷了！
顾承安也笑，只是刚牵起嘴角，远远地看到顾水清和苏青禾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这俩人，这么热的天气乱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