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志国觉得他这个亲哥是没救了。
一个人沾上赌瘾基本上是完了，好好的人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纵使家财万贯也填不满赌债这个无底洞。
倒是韩春林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别的人有个好赌的岳父只会有多远躲多远，他倒好，明知道苏志军是个赌鬼，却依旧把彩礼钱拿出去。
一千块钱已经不算少，转眼却分文不剩，还了赌债。
其实韩春林的想法很简单。
他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中年男人，能娶到苏向晚这样的年轻女孩还有啥好挑剔的，给自己的俩孩子找个妈，也给自己找个伴。
苏向晚比自己小十几岁，等到老了，伺候病床还是得靠她，至于岳父岳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能给到一千块钱彩礼也算是仁至义尽，等结了婚，减少来往就行。
你说苏向晚不乐意？
她一个手心朝上要钱的没工作家庭妇女，哪有什么发言权。
苏大伯一家以为抱上了大腿，实则韩春林比谁都精，一千块钱就能买一个终身保姆，这买卖不算亏。
大伯一家要是知道他们一致认为的好女婿韩春林的真实想法，估计会悔不当初。
不过苏志国倒是挺好奇韩春林的身份，看那做派好像还挺傲气的，从进门就鼻孔朝天看人，一副你们都是穷亲戚，我根本没将你们放在眼里的轻狂样。
赵润萍摇摇头：“谁知道呢，没听说有正式工作，也不知道以什么谋生，老苏，你走慢点，刚吃完饭，你走那么快对胃不好。”
苏志国听话的慢下来。
“我这不是怕赶不上公交车，你们都走快点，是不是吃得太多撑得走不动了。”
确实有点撑。
刘丽芬为了脸上有光，特意从外头请了厨子做饭，光肉菜就有两三个，她们一家打得挺欢，大家伙吃得也挺欢。
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
任何事都阻止不了干饭的脚步。
苏青柏摸了摸撑得溜圆的肚皮，长叹一声：“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到大伯母家的饭菜。”
可不是，刘丽芬从来都只会往自己家扒拉，别人想吃她家半粒米都难。
这次失了彩礼又丢了脸面，还赔了那么多好菜，估计刘丽芬心疼得能吐血三升。
苏青禾乐得看戏。
这一家人算计心重，就怕到头来把自己也算计进去。
她见顾承安一直没说话，偷偷捏了捏他干燥粗糙的大手，“怎么了？是不是没吃饱？”
不是没吃饱。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接受来自对象的投喂，吃的饱饱的，只是他觉得韩春林有点眼熟，像是在黑市上卖猪肉的倒爷。
一般黑市上的倒爷都挺会乔装。
戴着宽帽檐的大帽子，遮住眼睛，只露出半张脸，说话的声音也不一样，上次在苏爷苏奶家他就觉得韩春林有些面熟，今天再见，果然就是黑市上卖猪肉的倒爷。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没有正式工作却出手大方，除非有来钱渠道，不过钱来的快，风险也大，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抓进去吃牢饭。
“我知道韩春林是干啥的。”
顾承安这话一出口，苏家四个人八只眼全都看了过来，异口同声道：“干啥的？”
“在黑市上倒卖猪肉的。”
大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这才符合苏志军一家的找女婿标准，一切向钱看齐。
*
一家五口回了家属院。
还没上楼，就见不少邻居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好一字不落地落在苏青禾耳朵里。
“哎呦，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陆家人心可够黑的啊，好歹也是从小养大的孩子，怎么忍心让她去给傻子当媳妇，为了彩礼真是脸面也不顾了。”
“人家那不叫傻，那叫老实忠厚，听说家里条件挺不错的。”
“条件再好也掩盖不了脑子不灵光的事实，你没看见陆家那养女强颜欢笑的样子，小脸刷白，可真是惨哦。”
类似的话一波接着一波。
苏青禾随便听了一耳朵。
前世也是这样，陆母给陆小琴介绍了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对象，陆小琴在家里要死要活的，然后就发生了震惊全家属院的丑闻。
陆小琴肯定是不会嫁给傻子的。
这次相亲不过是催化剂，加快了她向陆明宇下手的步伐，至于如何下手的，左不过就那些下三滥的招数，然后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陆明宇不得不就范。
希望这次陆小琴依然能不让人失望，赶紧拿下陆明宇，姐弟俩人内部消化挺好的。
上楼的时候，正好碰上陆小琴，手上拎着酒瓶子，看样子是准备去供销社打酒，脸上笑眯眯的，半点没有不开心的样子。
不光苏青禾看得一愣，一众邻居也是没反应过来，都要嫁傻子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要有钱就能让妙龄少女心甘情愿嫁给傻子当老婆。
陆小琴真看上了傻子？
当然不是，她满心满眼都是陆明宇，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别人，之所以没哭也没闹，其实憋了个大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要是再不为自己打算，被人打包卖了都不知道。
“小琴，去买酒啊。”
有多嘴的邻居故意这样问。
陆小琴抿着唇轻笑，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点了点头：“嗯，买些酒庆祝一下。”
庆祝啥？
难不成还真要庆祝找了个傻子对象？
可陆小琴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连苏青禾都有点犯嘀咕，这次陆小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殊不知暴风雨前的平静最可怕。
陆小琴去打酒，陆母喜滋滋的都快冒出鼻涕泡了。
没想到今天的相亲这么顺利，男方脑子有点不灵光，长得倒还可以，本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才能劝陆小琴答应，没想到她直接就应下了。
想到男方承诺的那一大笔彩礼马上就要到手，陆母忍不住喜笑颜开，晚上得做一桌子好菜，一家人好好庆祝一番。
傍晚。
下班的人回来了，闻着屋里的饭菜香味，陆明宇一进家就喊饿。
“妈，今天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
又是鱼又是肉的，这还不到大年三十就提前吃上了，不用问也知道相亲的事情很顺利，看他妈的脸色都能看出来。
喜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她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