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她这话一出口。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除了张凤苗自己在那里傻笑，其余人均是冷着脸。
这话也就张凤苗这种人能说大言不惭地说出口了，还熟悉一下题目，这不就是明目张胆的作弊？！
这就是她说的一点小事？
亏她有脸说出来！
陈玉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下一下子火了，不顾亲戚情面，当场炸了毛，指着张凤苗的鼻子骂。
“张凤苗，我是该说傻还是说你坏，你真是又傻又坏，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家过得好，想着法的来搞事！”
“你这种行为就叫作弊！”
“我们家承安要是把卷子给了你，那别人怎么办，说好的公平公正呢，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传到公社领导的耳朵里，承安这个大队书记也就当到头儿了！”
张凤苗犹不服气，梗着脖子嚷嚷：“好歹是亲戚，这么点小忙也不帮，彩虹以后过得好了，你们当大伯大娘的不是也能跟着沾沾光！”
“我呸！”陈玉芹一口啐到地上，叉着腰一顿怼，把刚才被周香莲气出来的火全撒到了张凤苗身上。
谁让她这么不长眼，专往枪口上撞呢。
“我有四个儿子一个闺女，用得着沾你闺女的光，难不成我还指望她来给我养老送终，你可别猪鼻子插葱，在这儿装相了，你自己都不一定能沾得上闺女的光，给我在这画大饼呢。”
“当我和你一样傻呢！”
四个儿子！四个儿子！
张凤苗一下被刺激到了。
没儿子是她心里的痛，闺女再优秀那也是泼出去的水，她煞白着脸，指着陈玉芹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她今天就不该来！
简直是自取其辱！
顾满仓等自己老伴发泄完，才出来维持秩序。
“他二婶，你嫂子脾气差，你多担待。”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话糙理不糙，既然要考试，为的就是公平公正，选拔最优秀的人才，教书育人是大事，肚子里没货，就算勉强通过了考试，总归也走不长远。”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饶是张凤苗脸皮再厚，此刻也羞得无地自容。
顾满仓虽然是笑着说的这番话，但听在她耳朵里比直接打她脸还让人难受。
张凤苗再也坐不住，灰溜溜地走了。
出了正屋，大房的屋子里隐约传来几声争吵，张凤苗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附耳倾听。
屋内。
顾承平黑着脸站在地上。
周香莲则是扑倒在炕上呜呜地哭。
“我的命好苦，嫁了你这么个窝囊玩意，你在家里不受宠，连带着我也过不上好日子……”
顾承平气得头上冒烟。
上前拖着周香莲起来，压低了声音吼。
“你这婆娘发什么癫，你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哪里过得差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要死要活的非得讨人嫌吗？！”
周香莲猛得抹了一把泪，声音里带着哭腔，
“好你个顾承平，你是不是嫌我人老珠黄了，可怜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到头来什么也没落到，我心里不平衡！”
“你有什么可不平衡的！”
顾承平心里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拿起桌上放着的茶缸子想摔了泄愤，被周香莲一把抢过来抱在怀里。
“你生气归生气，干嘛摔东西！”
摔坏了不得再花钱买？！
顾承平无奈，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软了声音劝道：“一点小事也值当你这么大张旗鼓地闹腾，学裁缝多累人，费手又费眼睛，我还舍不得你去学呢。”
周香莲这才有了笑脸。
“那我不是想赚点零花钱嘛。”
“你费那劲干嘛，不缺吃不缺喝的，消停过你的小日子，以后不许闹了。”
总算是安抚下来了，夹在爹妈和媳妇之间真是难，两头都不能得罪。
顾承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出了屋子，打算去正屋给爹妈请罪。
当男人难啊！
门外偷听的张凤苗听见脚步声赶紧藏了起来，等顾承平进了正屋，她一头就蹿进了屋。
周香莲正被男人哄得心里美滋滋的，一抬头就见张凤苗笑得贼眉鼠眼的进来了。
她急忙抬起袖子擦了把脸。
要是让张凤苗看到她脸上没干的泪痕，又要笑话她了。
“二婶，你咋来了，快坐吧。”
张凤苗一屁股坐在炕上，盯着周香莲红肿的眼睛猛看，半晌撇了撇嘴角道：“别擦了，我都看见了，瞧瞧这眼睛都哭红了。”
“哎呦，你那个婆婆真不是个好人，不就学个裁缝吗，多大点事也值当得发威，她又骂你了吧？”
周香莲心里刚散了一半的委屈又上来了。
她仿佛找到了知音，竹筒倒豆子一般地把陈玉芹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我看她就是偏心。”
张凤苗眼神微闪，赞同地一拍大腿：“你才发现啊，那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周香莲听着张凤苗话里有话的意思，吸了下鼻子，连忙追问：“二婶，你这话是啥意思？”
“你这傻孩子。”张凤苗拉着周香莲的手，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等戏做够了，她才开口。
“承安要盖新房，钱是哪来的，还不是你公婆出钱，至少也得四五百，还有承海，他再婚也要花钱，就算不盖房，彩礼多少得给点吧，这么一算你就亏了呀。”
“你结婚的时候才几个彩礼，现在结婚直接三响一转了！”
“等他们两人都结了婚，还有顾承枫排在后头，一来二去，你公婆的积蓄估计也掏空了，毛都不给你剩一根，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一对儿女考虑。”
周香莲的表情迷茫了。
张凤苗趁机烧上最后一把火：“你公婆明摆着不待见你们大房，摆明了要吸你们的血成全其他几个儿子，也就你这种人能忍得下去了。”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张凤苗觉得挑拨离间的差不多了，心满意足地离开。
赶紧乱起来吧。
越乱越好，乱成一锅粥，搅得翻天覆地最好。
周香莲茫然地发了会呆，张凤苗的话一直盘旋在她脑子里，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儿。
她不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在公婆把钱霍霍完之前，她们大房要单独自立门户。
她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