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哥哥安涛口中听到这句话,安洁忍不住看向了他的脸。
她哥哥还是那样一副疲惫,顺从命运的样子。
安妈叹息了一声,叮咛安涛。
“现在海月怀孕了,万事都得注意着。”
“嗯,妈,现在月份也不大。”
安涛问安洁:“你和你老公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
“听你嫂子说,你身上穿的这件毛衣是你老公给你买的。”
安涛看了一眼安洁外套里的毛衣。
就是普通的黑色毛衣,左胸口旁边是白色英文字母印花,底下是白色卡通欧式胸章图案。
“对。”
“你嫂子给我说了两次你的毛衣好看。”
“你的毛衣多少钱买的?”
安涛这样一问,让安洁有些讶然。
她嫂子喜欢自己身上这件毛衣吗?
虽然是一件毛衣,但是她也看清楚了。她嫂子对品牌,奢侈品的物品有多么着迷。
“哥,你猜多少钱?”
安洁没有直接说,而是俏皮地笑着让安涛猜测。
“70块。”
“你再猜。”
“200多。”
“差不多吧。”
安洁不想说真实的价格,说了恐怕要被认为是炫耀。
这件普拉达女士黑色嵌花徽标羊绒毛衣1w1千多,顶得上她一个多月工资了。
她感觉穿在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
除了布料柔软,暖和些,和其他普通品牌的衣服也没有什么区别。
安涛有些疑惑了。
“我也看不出来你这毛衣好在哪里?你嫂子就说好。”
“和大多数黑色毛衣一样。”
安妈说:“我也看不出来好坏,怎么?海月是想要一件新毛衣?”
“可能是吧。”
“她前段时间刚买过新衣服,又想买了。”
安涛说着,又看向安洁。
“你嫂子也说你上次回来背的包好看。”
安洁想笑,却没有完全笑出来。
“小洁,你给你嫂子参考一下,你嫂子还挺喜欢你挑衣服眼光的。”
听了哥哥安涛嘱咐的话。
安洁不知道该不该把话挑明,她嫂子并不是喜欢自己看东西的眼光。
若是说了,恐怕会伤哥哥的心。
让她哥更加自卑。
每天在伴侣的言语打击下生活,这样的日子,她无法想象。
“嗯,哥。”
晚上一家五口人坐在一起吃饭。
由安妈和安洁下厨,炒了三道家常菜,炖了一只鸡,还有一道清炒虾仁。
围着桌子吃饭时,对面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主持人的声音不时传过来,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
安妈把田海月喜欢的莲菜和香菇青菜都摆在她面前,叮嘱着她多吃一些。八壹中文網
安爸见到安洁回来十分高兴,饭桌上一直看着她,咧开嘴笑。
“我还以为你和小费订了婚,有了家,把咱们这个家给忘了。”
“都不愿意回来了。”
安洁给安爸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对他笑着说:“阳城再好,也比不上咱们家。”
“回到咱们家,才有归属感。”
说出这句话后,安洁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情感。
身为女儿,前面二十几年都在家里,而后半辈子却要在另外一个家里度过。
一时间,很多复杂的情绪涌进了她的心里。
“既然这样,那你就回来多陪陪你妈。”
安爸对安洁说。
“要不然,她老是惦记你。”
“好的爸。”
田海月在默默低头吃着饭菜,听着安爸和安洁的对话。
安涛见她不说话,道:“怎么了?我妹回来,你怎么像是拘束了?”
“没有。”
田海月抬起头看了安涛一眼,又继续埋头吃菜。
安洁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思索着,今天她也没说什么越界的话吧,怎么感觉嫂子田海月像是在意着。
“嫂子,看来还是你了解我哥喜欢什么,今天刚买的鞋,他这会就穿上了。”
“要是我,挑的他说不定不喜欢。”
田海月见安洁对自己说话,笑了笑。
“那可不,我们两个都这么些年了,能不了解彼此吗?”
“嫂子,你要是有空了,来阳城,我带你好好转转。”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田海月一听,高兴起来。
“我也想去到处散散心,看人家在朋友圈,在网上发的那些旅游照,都羡慕得不行。”
“可是,咱没有那个条件啊。”
安洁点头。
“也是,我哥平日里都在工作,倒是很难经常带你去玩。”
“就算他想,也没有那个心。”
原本安涛还担心安洁和田海月生了矛盾,见两个人聊得来,也放下了心。
他之前很担心妹妹和自己老婆田海月的相处。
之前,田海月在他面前说安洁性格有些冷,怎么感觉不亲近她这个嫂子,是不是不喜欢她。
还说,安洁是大学生,她是初中毕业。她们可能没有共同话题,她面对着安洁,总感觉和她说不到一起去,不知道该聊什么,基本都是她在引出话题。
“挺好,小洁,你和你嫂子多逛逛,买买衣服什么的。”
安爸看着安洁和儿媳妇田海月说。
作为长辈,他已经过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比这些年轻人吃过的米都多。各种各样的人,基本都见过。
儿媳妇的性格,缺点,他也能看出来。
一些事,根本瞒不过他的耳朵,他的眼睛。
现在一是儿媳妇怀孕了,二是他顾及着名声,三是他老了,想有一个完整的家,早点抱上孙子孙女。
闹矛盾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家不能散。
要是散了,肯定被外面的邻居笑话,说他儿媳妇跟人跑了。
“儿媳妇跟人跑了”,这对于安明杰来说是最可怕的事情,事关他的面子问题,这将是狠狠打在他脸上的一巴掌。
每家每户都过日子,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见不得人的事。
生活就是这么反复无常,不尽人意。刚尝到甜头,又狠狠给人一耳光,吞个黄连在喉咙里。
但是,能怎么办?对他来说,有个儿媳妇,早早生下孙子,总比没有的好。
这也是他经常教导安涛的话,让他忍让,让他顺着,只要日子能过得下去,就不要散。
刚开始结婚的时候,安涛对田海月可以说是爱的死去活来。
现在,他只剩下了责任。
要不是父母的话,他也有一走了之的勇气。可是父母的话,像一座巨大的山,压住他,让他变成一只含幸茹苦的乌龟,背负着一切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