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下,马岱带着带队伍正在往前赶路。
“大哥哥,”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怯生生地问道:“苏哥哥呢?”
看他身上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就能大致判断出这孩子家人比起一般的人家来说,要穷得多。
穷人的小孩大多腼腆,因此马岱看得出他小小的脸上满是局促。
方才这样问他,大概是鼓足了勇气的吧。
“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接着,他小小的身体就被抱了起来。
“我在问苏哥哥在哪里。”他乖乖的答道。
“什么苏哥哥!?”她母亲慌张地看着马岱,连连道歉道:“大人请别介意,童言无忌,这小家伙不懂事。”
“就是苏哥哥嘛,他说过我可以这样喊!”小家伙趴在自家娘肩上嘟嘟囔囔。
那女人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阵感动。
这苏大人可真是好好官啊!
她们家是这支队伍里出了名的穷酸,平时都是去挖些野菜,剥些书皮,就这白水咽下肚去。
大人们这样吃时间久了尚且会出现问题,更何况小孩子肠胃弱,如果一直这样吃,长此以往,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因此她每次都是把仅有的野菜留给了小家伙。
但天天吃这些,虽然这孩子懂事,平时也不跟她闹,看着别家小孩子吃好吃的也不眼红,可他越来越削瘦的身形,却让她跟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坐立难安。
就在这这样的情况下,那位叫做苏平的大人,将自己手里的并给了她家小孩。
女人简直是感激不尽。
因此在眼前的大人回答:“不碍事。”之后,她又斗胆问了一句,“大人,其实我也想问问,那位大人现在去了哪里?从方才打完水后,就一直没有看见他。”
本来她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官爷们在做什么,完全用不着操心,也轮不到她操心。
但是,由于那位大人对自己一家帮助颇多,再加上他上次还掉落了悬崖,她生怕再次出现那样的情况,因此她也跟咱家孩子一样,想问问他的情况。
“……”
马岱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今早队伍里不是有人晕倒了吗?”想了想,他这样说道:“那些人倒地完全不能走路,那位苏大人正带着几个人讲他们放在木板车上推着走呢,就跟在我们身后,兴许是现在距离隔的有些远了,你看不见。”
马岱这一番话说得极其巧妙。
既没有编造一个字,却也没有透露出后方的任何一点情况。
“原来是这样!”那女人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同时嘴里又忍不住赞道,“不愧是苏大人啊!爱民如子,无论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说着说着,她突然发现眼前的大人脸色越来越黑,于是赶忙止住了话头,打了个招呼后就抱着自家孩子回到原先的地方了。
马岱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
他又不是听到她夸了别的大人心里不爽才这样的。
他只是,很担心苏平那边的情况。
那病来的莫名其妙,现在一切都跟雾里看花似的,看不清楚。
当时一起去到那里的人,都不敢确定有没有被染上。
他本来也怕无意中染上,再次回到这个大队伍中后,会把这病带给其他人。
但他们三个队伍里最重要的人若是一起留在那里,这个队伍必然会人心惶惶。
没有他们的约束,这些人会不会老实,还未可知。
“你中途回去拿了纸笔,呆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算得长,且即使在这里时,也站在了上风口的位置,防护也做得很到位,应该是比我和巴彦都更加安全,因此你回去带领百姓们一起走,更为合适。”
当时苏平是这样跟它说的。
马岱也认可这个做法。
只是……
后方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心里的忧愁越来越浓。
“希望玉皇大帝保佑,可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才好。”破天荒的,一向不信鬼神的马岱心里这样祈祷道。
但显然玉皇大帝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因为现在后方的情况,遭得不能再糟了。
跟在大队伍后方的这一支小队伍,此刻一个个跟霜打了茄子一样,焉了吧唧毫无精神。
尤其走在前方的几个人脸上净是凝重。
“你们说,这该不会是什么邪术吧?我看那陈家丫头整天神神叨叨,跟犯了什么病一样,说不定就是她下的手!”
“你胡说什么呢!”走在她身边的男人立刻制止她道,“那陈家丫头,跟我们的姨娘认都不认识,害她干啥?”
“那可不一定!”然而,那女人却言之凿凿地说道:“这陈家丫头自从嫁到了周家后,跟以前可完全不一样了!”
“不不不!我觉得不是这样!”,又一道声音插进来,“我估计是这老家伙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受到天谴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死得那么奇怪?”
“……”
这样的对话一直不断地从身后传来,传到走在最前面的苏秋儿他们的耳朵里。
苏秋儿听了这些,简直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做亲戚的。
人家兄弟两个现在刚刚死了娘,他们不上前安慰安慰也就罢了,居然还一个个在后面恶意揣测起来了。
“都给我住嘴!”然而,她还没有开口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谁再敢乱嚼我婆婆的舌根,看我不撕烂她的脸!”
“唉。”苏秋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刚刚生产完,可不能这样动怒,要不然对身体不好。”光头哥哥此刻虽然很是悲伤,却还是关心媳妇的情况。
“他们居然这样说!太过分了!还不是因为先前婆婆没有答应他们无理的要求,他们现在就这样胡说八道!”抱着孩子的女人愤愤不平道。
她的话里,还夹杂着浓浓的哭腔,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们母子了?”
走在队伍最后面,跟光头哥哥媳妇一样抱着孩子的女人嘴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