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儿心里知道现在再怎么慌乱也无用,于是将翻涌的担心压了下去,只是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他们这一行几百人,走起路来的动静也不小吧,所以他们还没有靠近,站在河滩里面的人就看到了他们。
“来了!他们来了!”宋彪听见背后有人这样喊了一嗓子。
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是他们!就是马岱大人!马大人带人来帮我们了!”
其他人也被这兴奋感染,纷纷叫嚷起来。
宋彪方才在打斗中,被对方阴了一下,被用尖锐的岩石砸了脑袋,现在上面破了个口子,正在缓缓地往下淌着鲜血。
这鲜血流过脸颊,淌到了他的衣服上,将胸前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宋彪不甚在意,只是想着如何摆脱当前的困局。
对面统领这帮流民的头不是个简单的人,很是棘手。
若不是方才这些流民来的人数算不得太多,自己又放出了狠话,凡是胆敢抢走他盐巴的人,哪怕是死也要纠缠到底,那些人才暂时停下了动作。
自己这一支找盐巴的队伍,虽然人数只有三十几人,不及对方的一半,但都是精壮的男子,若是舍弃性命不管不顾地与对方死拼,即使最后还是打不过,但对方也不见得能占到多大的便宜。
也是因为这样,对方才在这里跟他们僵持着,既不愿意立刻动手,也不愿意放弃眼前这块肥肉。
但僵持归僵持,却不见得他们会就此罢休。
方才他就瞄见,对方的头将一个人叫道跟前交代了几句,那人便跑开了。
“不是我说啊兄弟,”那人当时注意到他的视线时,还朝他挑衅般地笑了笑:“反正你们迟早也是要将这些盐巴让出来的,何必要苦苦挣扎,浪费彼此的时间呢?现在你们乖乖离开,我还能放你们一马,等下我剩余的手下来了,不留下几条人命,可没那么容易解决!”
宋彪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是叫人去搬救兵去了。
对于对方这种明显带着威胁的话,宋彪没有做出回答,只是也叫了队伍里脚力最快的人,赶回去搬救兵!
“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他当时对那位同伴如此说道。
若是他们的救兵早到,则自己这一方的人都能安然无恙,可若是流民那一方的救兵早到,他们这些人今日可能都要命丧于此!
与其说这是一场时间早晚的争夺,不如说是性命的角逐。
他知道将这里所有人的性命都寄托到一个人的身上,过于冒险,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好在,看着不远处渐渐向他们走过来的几百个壮汉,宋彪便知道自己这一次赌赢了。
他正想着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突然瞥见一群黑灰黑灰的队伍中,在队尾那处居然出现了一抹绿!
定睛一看,从身形不难判断出是两个女人!
他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但除了涌起的淡淡喜悦外,随之而来的则是担心。
宋彪直接站了起来,希望看得更加清楚。
此刻已经接近日落时分,暖黄的夕阳打在那人恬静的脸上,露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气息。
不是白果儿又是谁?
“她怎么跟来了?”宋彪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那个废物!”这时,对面响起了一声咒骂。
流民的头是个中年人,络腮大胡子,头上绑着一条头巾,见到对方的救兵居然来得这么快,而自己的迟迟未来,他不由得有些恼怒。
他方才之所以这么轻易就放那人出去报信,就是觉得自己的救兵一定能比他们的先到。
毕竟自己剩下的人,就在离这里不到一公里的山谷之中。
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景。
眼见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明显处于下风,于是趁着那些大队伍还没有走近时,便带着自己的人先一步撤退了!
“撤!”
他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不会一味蛮干。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到嘴的鸭子居然还真能给飞了!
这一切都要怨那该死的姜牙!
“这姜牙!真是个废物!”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回过头看不舍得看着白花花的板岩,咬牙切齿:“看我回去不把他扔到野外去喂狼!居然如此没用!派他去报个信都迟迟未归!”
“头儿,”他身边的人虽然也对姜牙破坏了计划而感到恼怒,但心里却涌起了更多的疑惑:
“这姜牙的速度我们有目共睹,就这么一点距离不可能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再说他也极其老实,并没有其他的心思,现在迟迟没有来,只怕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还能出什么事?”领头的男人不以为然,“我们驻扎在这里时,就已经将周围的流民全都赶走了,还能有什么危险?我看他说不定是去跟他的母狼私会去了!”
“哈哈哈哈!”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谁都知道,这姜牙从小给他的亲生父母抛弃,扔到了深山老林里面。
只是他命大没有死,反而被一头母狼给叼了回去,抚养长大。
后面被人给发现后,才回归了人群。
再后来这姜牙就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虽然没有得到盐巴,但他们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失望。
毕竟抢东西这件事,抢到了是意外之喜,抢不到也不亏。
再加上对方现在人多势众,及时撤离,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刚刚走过来的汉子们准备去追。
“站住!”顾珩连忙制止了他们:“不要追,再追下去会有危险。”
这些人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抢东西,很有可能他们剩下的人就在这附近,要是贸然追出去,恐怕会误入对方的巢穴!
于是汉子们也停下了脚步。
“事不宜迟,”顾珩担心那些流民等下会带着更多的人折返而来,于是道:“每个人拿着几块岩板,我们这就返回!”
看着其他人都眉开眼笑地弯下腰拿岩板,一副胜利的模样,苏秋儿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好浓的血腥味。”她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八壹中文網
“啥?血腥味?”有人听到了她的话,指了指宋彪的方向:“方才他受伤了。”
然而苏秋儿却摇了摇头:“不,只有他一个人,不会有这么浓厚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