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楠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问问段璟，能不能通过他在濮阳府和永南府之间开辟出一条商道来，专供自家的木炭。当然以后也许还有别的东西，目前只有木炭。
但这个想法也不简单，因为这个时代的商业还算发达，濮阳府和永南府间并不是没有商道。所以段璟需要做的是，通过他自己的势力，开出另一条来，专属于他和殷若楠的商道。
濮阳府大旱三年，最底层的百姓死了多半，也就意味着劳动力少了大半。先前一场暴雨，存活下来的百姓当务之急指定是开垦农田，因为朝廷还有赋税要交。
所以濮阳府的商业现状十分凄凉，正是段璟和殷若楠的机会。
李封听完殷若楠的想法后，心里最后的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
这么小的女娃娃，怎么会有这么敏锐的商业头脑？
褚大夫是买了一些殷若楠的木炭的，李封被段璟派过来，自然也是看了那封信的，所以昨天一到，他就试过木炭。
品质中上乘，听起来量也不小。更重要的是，若是殷若楠和段璟达成合作，他们一方的成本就会比其他商户更低，从中获利就会更大。
稳定的供货，低廉的成本，以及嗷嗷待哺的市场需求。
李封作为一个并不小的管事，在濮阳府，在段璟那种处境下的手下，见识非同小可。
所以他听殷若楠说的越多，越觉得此事可为，且大有可为。
殷若楠说完后喝了一口水，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如果事成，我有一个要求。”
李封一愣，提起精神有些忐忑的问：“什么要求？”
如果是想提高成本……倒还是可以商议一番。
若是其他的……
殷若楠垂下眼：“我希望您那边能以最快的速度占据濮阳府的市场，然后往永南府发展，最好是年前……能占据两府所有的。”
虽说这个要求很奇怪，但运作一番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您为何如此着急？可是家中需要银钱周转？”
殷若楠笑得温婉：“不，我是要让丰寿县的木炭商户，除了县城里的部分买家之外，其余地方，一户也卖不出去。”
“……”
与李封定好了契约，每隔十天过来拉一批木炭，每次两万斤。每一次过来结清上一批次的货款，另外还需付下一批次的一半货款作为定金。
当前木炭市价为十斤一百文，殷若楠给他们的是十斤六十文。本来她的想法是七十，不过仔细一想，段璟需要承担买卖的风险、路途的成本以及殷若楠的特殊需求——年前将市场覆盖到永南府。
殷若楠便又让了十文，算是给段璟的优惠。
毕竟他还挺好说话的，也算是帮了自己大忙。
李封会在丰寿县停留半个月，等待下一批次的木炭。
这也是殷若楠提前说明了，这一批，已经被村民卖了一些了，凑不齐两万斤。
再加上第一次带货回去，不如多带一些，也好指定售卖方式。
李封觉得她想的很周全，点头答应了。
殷若楠收好契纸，举杯：“李管事，我年纪还小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财源广进。也祝段公子得偿所愿。”
李封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在下也祝愿姑娘顺心遂愿。”
——
见殷若楠出门，李封找到褚大夫多问了一句。
“这城中商贾可是做了什么惹恼了这位殷姑娘？”
褚大夫微微皱着眉摇摇头：“实乃他们欺人太甚，你有所不知……”
殷若楠心情大好的找到自家人，把手中的契纸递给陆瑛。
“你看看，我这法子如何？”
陆瑛接过那两张纸，仔细的看了个遍，越看眉尾扬得越高。
“你这可真是……”
陆瑛感叹着摇了摇头，眼里是掩盖不住的赞赏。
“我原先觉得那个段璟能同意你的想法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些要求。”
殷若楠一笑：“城中商贾诸多，那日究竟有多少人咱们也不好找。再者说咱们平民老百姓，若是和这许多商户对起来，也落不着好。但就这么忍气吞声，我也吞不下去。”
花英和花琼听到两人的话，不免有些好奇。
陆瑛便把契约上的一条一桩都与他们细细讲了，花琼顿时笑开了眼。
“好啊好啊，这法子好！他们不是不让我们卖吗，那咱们就请别人来占了他们的买家，他们没有买家，自己也就卖不出去了哈哈哈哈！”
殷若楠左右看了看：“咱们先回村，把这契约给村长他们看看。说不定有人会觉得我的定价太低了，若是有人闹起来……”
“闹？你带着他们挣钱，他们该感谢你才是！你放心，若是有人闹，我来对付他！”花琼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义愤填膺的说。
花英也点头赞同。
正好东西也买齐了，几人便驾着驴车回了村。
花琼先去了村长家，把村长和他两个儿子请到了花家。
村长眯着眼看了半晌，把没理解到的地方点出来，殷若楠一一给他解释了。
“村长叔，您若是觉得我这个定价低了……”殷若楠试探的开口。
“不，不低。”村长小心的放下契纸，抚平了边角的折痕，“这么算下来，咱们的利的确少了近半。但是有个东西你们不说，不代表我发现不了。”
“木炭的制作，除了挖窑和砍树外，其他的工序根本算不得什么。窑洞挖好了也是可以一直用的，所以窑洞的成本只有一次。所以咱们制作木炭，唯一的成本就是砍树。”
“一批木炭不到十天就能出窑，出一次窑就是一百二十两……这是天大的利啊！我相信他们都能明白其中利害，不会对你定下的契约有任何异议的。”
殷若楠点头：“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是我想出来的法子，想带大家一起挣钱，自然也不希望大家因为某些东西而伤了情分。”
村长把契纸叠好还给殷若楠，眼里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好孩子……我这个村长，这一辈子做的事，恐怕都不如把你留在了花家村来得值。”
殷若楠微微一笑：“您严重了，我这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因为，她的赚钱之路，并不会止步于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