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隙间，花英和老太太还有殷得君蹲着洗碗。
“怎么样，娘，没唬你吧。”
老太太仍有些恍惚：“就这么好卖？”
花英一笑：“主要是好吃又便宜啊，娘，你是不信你和你女儿我的厨艺，还是不信殷丫头用那么多香料熬成的汤底啊？”
老太太也笑了：“我是高兴。”
说着，她看向给客人加调料的殷若楠：“这丫头可不得了，脑瓜子成了精。”
又看了看身旁一起蹲着默不吭声洗碗的殷得君：“这个小的也勤快，可见这对姐妹俩以后是有大造化的！”
花英非常同意，“是啊。”她想到了山神庙里，又凶又狠的殷若楠。
今天带的东西多，但碍于昨天已经打起了一些名声，勾起了很多没吃到的客人的好奇心。
所以今天的生意居然比昨天还要好得多。
不过人一多，自然也就有人注意到了食材。
东西快卖完了的时候，有个客人买了挺多，足足五十文钱。
他咬了一口，正巧是猪大肠：“诶老板，你家这是用什么做的？”
老太太虽然也认同味道好，但猪下水或许低贱的想法根深蒂固。一听到客人问，她第一反应就想打马虎糊弄过去。
殷若楠及时拦住了她。
“这位客人，请问您如何称呼？”
客人拿起第二根签子：“哦，我姓马，你这小娃，叫我马叔吧。”
殷若楠柔柔一笑：“马叔，回答您的问题前，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马客人笑了笑，利索的吃完，拿起了第三根：“小丫头还挺有礼貌，你问吧。”
“马叔，我想问的不是别的，只问您，这串串好吃吗？”
“好吃啊，不好吃我哪能买这么多，昨日我就尝过了。”
殷若楠又笑：“那还有个小问题，您连着吃了两天，可有什么异味？吃完身子可有不适？”
马客人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又拿起一根凑近闻了闻：“异味？没啥味道啊，都是香味。这白汤的是用鸡肉吊出来的吧，白汤好吃。这红汤……似乎是什么药材，又刺激又香，关键是喝了点汤浑身发热，也好吃。至于你们说的这个卤味的，味道那更是一绝！”
殷若楠放下一大半心，接着说出一句惊人的话：“您现在手中拿着的，真是猪大肠。”
他各买了三四串，这会又吃到了猪大肠。
“什么？！”
殷若楠话音刚落，马客人果不其然惊呼一声，当即就想把碟子扔了。
“诶马叔，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殷若楠从摊子后面绕出来，“我知道大家对猪下水这个东西嫌弃得很，但其原因有两点。其一，你们不知道如何吃它；其二，你们不知道如何把它做的好吃！我说的是否有道理呢马叔？”
马客人迟疑的端稳了手中碟子，犹豫道：“你说的……是这么个理，但猪下水这种东西如此肮脏，你居然拿来卖与我们吃！？”
“肮脏？马叔，在猪身上这许多部位里面，唯一能说得上肮脏的，可能也只有猪大肠一处了吧。那您知道我们是如何清洗的吗？”
“用粗面混合搓揉三到五遍甚至七八遍，直至没有半点异味，再用盐水泡上一个时辰，最后还要过清水，直到洗出来的水清澈无污。然后下锅煮至熟透，再来处理味道。”
殷若楠说到这，转了一圈看向马客人：“马叔，我想问问你，这猪大肠，吃起来口感如何？”
“口感？”马客人既觉得恶心，又觉得这么恶心的东西这么好吃，一时面孔都有些扭曲，“口感……软嫩肥糯有嚼劲，确实好吃。”
殷若楠又笑：“我想……可能有些客人是对这些东西有所偏见，它既干净又好吃，我不能卖吗？”
“昨日刚开张，没来得及，今日我正好借此机会给大家伙解释一下。我家的荤菜，包括：猪心、猪肝、猪舌、猪大肠、猪头肉、猪耳朵、猪肉丸等等，可以说大部分的荤菜都是猪身上的。至于味道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这些东西如果不仔细处理，绝对不可能一丝异味也没有，所以我能给各位客人保证，这些东西绝对干净。”
殷若楠说了这么一通话，累的口干舌燥。
突然身旁一双小手伸过来，是殷得君，她乖巧的挤进人群，递过来一杯水。
殷若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这边的马姓客人有些机械的拿起一根签子，迷茫着脸又闻了闻：“确实没有怪味也确实好吃……算了，既然能吃又好吃，那就不要拒绝！”
周围还没散去的客人，绝大部分都同意他说的。只有极少数几个人，可能实在心理过不去，脸上变幻莫测，转身离去。
“唉……这话说了，恐怕以后的客人就少了。”老太太在推车后面嘟囔了一句。
花英不赞同的看着她：“娘，咱们做吃食的，怎么能不与食客讲清楚呢？昨天没说已经很不好了，今天既然有这个客人问起，如果咱们不说，以后也还会有其他客人问，不如一次性讲个清楚明白。”
老太太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随口一说，我还能不晓得这些道理嘛……不过这孩子真是不一样。”
关于食材问题解释完毕后，锅里也没剩多少东西了，猪大肠的串还剩下十来根。
殷若楠便收了板凳，准备收摊回家。
“诶老板，没卖完就要走？”一个客人三两步迈过来，阻拦道。
殷若楠诧异的看过去：“客人，没剩多少了，你要买吗？”
来人神秘一笑：“我这人，就爱吃那些不寻常的东西。方才听你说有猪大肠？还有没有，给我包起来。”
殷若楠眼睛一亮，居然遇到一个臭味相投的客人，她自己本身就格外的喜欢吃猪大肠。
“有的，大肠还有十来根，其他加起来还有十来根，你要哪些？”
来人往锅里瞅了一眼：“总共也没多少，都给我都给我。对了，你家明日还来吗？”
殷若楠与其他人对视一眼，笑道：“明日当然来了，我给您一个深口碗装，多盛点汤您吧，您可以明天再把碗拿过来。”
“那行。”来人爽快的付了钱。
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后，殷若楠脸上笑容满面，又是生意爆火的一天！
她准备招呼殷得君回家，一回头却看见到她肩膀高的小丫头脸色苍白，一闭眼倒了下去。
“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