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这个旱天会持续这么久。”花忠坐在小板凳上望着门口叹息道。
他回来的时候,刘虎和花琼也到家了。听到他们讲述了一番,忍不住想到没下雨之前村里的光景。
花英的孩子睡着了,她把他放在了厢房。
走出来看到花忠花白的头发,遍布沟壑的脸庞,“爹……这些年,你们还好吗?”
她嫁给刘虎之时,村里很多人都觉得她不孝。
当初刘虎跟着走商贩卖野味,两人偶然相识,很快就私定了终身。在与爹娘坦白的时候,爹娘担心刘虎老家遥远,怕女儿嫁过去受欺负。
但那段时日刘虎如何对花英,他们也看在眼里。在得知刘虎家中无父无母,只孤身一人后,也就没再反对了。
花英十七岁嫁给了刘虎,就跟着跑商,然后回了濮阳府老家,距今天回来已经十年了。
她出嫁前嫂嫂也才刚嫁过来,对石香兰并不熟悉,但如今十年了,看样子两口子夫妻关系还挺好。
花忠眼睛还带着微红,初初见面还是抹了一把泪。
“好着呢,你大哥有出息,咱们这里受灾也没有你那边严重。”
花英点了点头,看到刚从厨房被赶出来的石香兰:“嫂嫂,你这大着肚子就别忙活了,我去帮忙。”
石香兰捧着肚子微微一笑:“你也别去,娘说今日厨房是属于她的,谁也别抢。大约是要给你做什么难得的好东西。”
这边花忠也知道了殷若楠几人的情况,把注意力放在了姐妹俩身上。
“这两个女娃大约和哲小子差不多大吧,到时候可以一起玩耍了。”
殷若楠有些疑惑的看向石香兰,哲小子?
石香兰道:“我大儿子,花天哲,今年十一岁了,在县里学堂呢。”
说完又想到什么:“哦对了,容儿呢?”
花琼在院子里砍柴,闻声道:“他还能在哪,在川儿家里吧。”
石香兰接着解释:“容儿是我二儿子,花天容,才五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川儿是村头木匠家里的小子,他俩一向玩的好。”
殷若楠心惊了一下,两个儿子,这又怀了一个快生了……
“我去把他叫回来,顺便在村口接一下哲儿,他也差不多快回来了。”花琼进屋放下了砍刀,对陆瑛三人道,“你们歇会,待会吃了晚饭好生睡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殷若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既然决定跟着花婶来到这里,她是一定要想办法留在村里的。
她垂眸看了眼身旁的殷得君,小丫头一直瞪着眼睛左右看着,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羡慕什么……大约是羡慕花婶娘家融洽的氛围吧。
晚饭上桌前,花家人终于到齐了。
花琼的两个儿子,一个十一岁一个五岁。
十一岁的花天哲在县里学堂念书,小小年纪就端方持重,对家里客人一一行礼,看着是个心性稳妥的孩子。
五岁的花天容爱跑爱跳,见着家里多了许多人也不认生,跑到你跟前问两句又跑到他跟前问两句。
花家的新房子是在花天容出生后才修葺的,所以足足备了五间厢房。
原本是准备两个老人一间,花琼夫妻一间,两个孩子长大了各一间。
你要问为什么多了一间,得多亏花琼坚持,他说万一妹妹回家来,不给她留一间岂不是说不过去。
没想到今日正好用上了。
两个老人、花琼夫妻、花英夫妇各占了一间,陆瑛一间,殷若楠姐妹俩一间。
夜晚,
殷得君紧挨着自家姐姐,小声嘀咕:“姐姐,咱们要住在花婶婶家里吗?”
殷若楠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想住在这里?”
殷得君顿了顿,犹豫了一会道:“我想,花婶婶对我很好,石婶婶对我也好,吃饭的时候她一直给我夹菜。”
“花婶的家人都是好人。”殷若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咱们不能赖上好人,咱们得自己养活自已,自己照顾自己。而且花婶对咱们有恩,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殷得君听后,也不为不能住在花家而失落:“姐姐,那我们自己修房子。”
“嗯,自己修房子。”
可是钱从哪里来呢?
【我不得不提醒你,这里是花家村,而你们还不是花家村的村民。】小如意冷静的声音响起。
是了,还有这个问题在呢,村长会同意她们落户花家村吗?
——
第二日一早,殷若楠就起来了。
正巧遇到送花天哲回来的花琼。
“花大叔。”殷若楠在门口喊。
花琼抬头:“殷小姑娘,你有什么事?”
殷若楠跟着他进了屋,咬了咬唇道:“花大叔,我想落户在这里,需要什么手续吗?”
花琼有些惊讶:“这里?你是说落户花家村?”
“是,我和妹妹没有别的家人了,这一路上多亏花英婶婶照顾,我想待在花家村。”
花琼喝了口水,看到殷若楠还站在门口:“你先进来,来坐。”
“落户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行,不过你说你家里没人了……那你们应当也没有身份证明?”
殷若楠坐在他旁边摇摇头,她确实没有。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花琼微微皱着眉想些什么。
“花叔,假如我要落户在这里,可麻烦?”门外突然传来陆瑛的声音。
花琼看着陆瑛走过来,想起了昨天自家妹妹的介绍。
“我妹子说你是个秀才?”
”是,太初二年齐河县学子。”
花英震惊:“齐河县?那可远得很,你们怎么走到一堆了?”
陆瑛停顿了片刻:“我自出生起,就没有父母了,从小是爷爷把我带大。大旱刚开始,家里还能熬一熬,但时间太久没有雨水,体弱的爷爷也走了。是瑛无用。”
花琼登时有些尴尬:“这……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多嘴了。你刚说你也想落户?你一个秀才老爷,村长叔会很高兴的。毕竟,村里有个秀才,赋税都会减一成。”
说到后面,花琼就是纯粹的高兴了。
虽然自家大头的开销都是自己那个成衣铺子出的,但他那老爹放不下家里几亩田,每年都还种些东西,自然也是要缴税的。
能减一成,爹就轻松一些,村里有些无儿无女的老人也能轻松些。
陆瑛瞥了一眼身旁的殷若楠,道:“不知这会花叔有没有空为我引荐一下村长大叔,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村长大叔能把这姐妹俩也收下。”
殷若楠诧异的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