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到底也没有到沈氏面前显摆,有些时候,说一说狠话,心中的郁气就算不能全都放出来,只放出一些,整个人不必憋到临界点上,也就又能慢慢重新忍下去。
他们在阳春三月动身,王承璧来送行:“晋地这会儿已经很暖和了,天上到处飘着风筝,极是有趣。”很有眼色的没提夏如霜,因为夏如霜的小日子来了,躲过了未婚怀孕的风险,王承璧打定了主意,不肯再陪着夏如霜胡闹,他打算好好琢磨琢磨。
他送了一匣子银票,谢绚推辞:“一切费用都由朝廷拨款,舅舅给我这个,不如给我介绍几个能人才子,让我不至于在晋地抓瞎。”
王承璧笑:“人手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你也留下,我不是给你的,是给晋王用,朝廷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要的,你们这才去或许还爽快,过上一年半载的你再试试。”
谢绚这才收下。
谢绚跟许玉先出发,晋王会晚上一段时日,这也是让谢绚提前去晋地做好迎接王爷的准备工作。八壹中文網
谢绚很快就忙了起来,路上都不能好好安歇,他不让许玉操心,摸摸她的头:“这些都是小事,我会安排妥当。”
许玉只好照料他的三餐和夜宵,知道他爱洁,随行的衣裳也都预备妥当,让谢绚每天都能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人前,只要跟着他做事的人,也能享受同等的吃喝待遇。
春暖花开,一路上可以吃的东西那可是太多了,地里野菜丰富,槐花榆钱香椿芽,刺老芽儿灰灰菜和荠菜,这些都可以食用。所以一路上,邢妈妈负责认野菜,许玉负责说做法,厨娘尝试做,鼓捣出了各种不同味道的菜饼,饺子,汤面等等。白绿相间的饺子皮如翡如翠,叫人食欲大开,赞不绝口,惹得许多人都说不虚此行,既吃了美食,还涨了见识。
进了晋地的地界,那边迎接的人也到了,谢绚难得放松下来,找许玉说话:“你要不要出来骑马?”
踏雪也凑到跟前,喷着气,似乎跟着谢绚一起邀约。
许玉直接从马车上上马,两个人共乘踏雪,谢绚将她拢在身前,待她坐稳,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他身后姜奇王端等人连忙跟上。
等远远甩开车队,谢绚这才跟姜奇说:“让段振陈勇暗中盯着谢府,护卫大哥。”
姜奇道:“公子,那我亲自跑一趟吧。”
说完又看向许玉,笑着说:“二奶奶先前叫人做的荠菜肉火烧还有没有,我想带一包袱路上吃。”
许玉笑:“你让厨娘现给你做,都是现成的,耽误不了你多少功夫。”
姜奇拱手道谢,调转马头出发。
段振陈勇那里,理由也好找,银票掉了,被偷了,花光了,随便一个理由再配上那俩人憨透的脸,都会让人信以为真。
他让马停下,放任它去一旁吃草,见许玉安静着,便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想什么呢?”
许玉抬头看他一眼:“晋王要是出行,会不会有危险?”
谢绚笑:“他能有什么危险?京中那些巴不得他安安稳稳的到晋地呢。若是路上出了事,牵连回去,就该他们自己头疼了。”
“可若是有人浑水摸鱼呢?”
“如果有人觉得刺杀晋王十拿九稳,你说他们会不会做?”
谢绚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无论是皇后还是容妃,只要认为刺杀晋王,晋王必死,那么她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皇后会想把锅栽到容妃头上,容妃则会想把锅甩给皇后。
如果她们不约而同的做这件事,那对于晋王来说,风险是成倍增加了。
皇上儿女那么多,死一个嫡长子,对皇上来说算不得大事,顶多找人出来顶缸,发泄一通怒火罢了。
皇上向来喜欢玩制衡之道。
想通了这一点,谢绚也不敢大意了,接下来要斟酌的便是:他们是将计就计,还是漂亮的打个翻身仗,把祸患都揪出来?
许玉疑惑:“揪出来又如何?皇上会高兴吗?”
以她对皇上的那点有限的了解,她觉得皇上是个重视脸面的人。
“不错,如果将计就计,皇上一样会暴怒,但注意力不会再放到晋王身上……”
谢绚这会儿头脑转的快,伸手捧着她的脸使劲亲了一口:“还是我媳妇儿聪明!”
许玉虽然预料了麻烦,但她并不是真喜欢面对麻烦啊,叹气道:“但愿晋王能平平安安的抵达晋地。”
易家,自从易韵觉得女儿欠缺心计之后,遇到事就喜欢将易绫带在身边亲自指点。
在外面易绫都是个乖姑娘,回到家后却会跟易韵讨论很多事。
譬如这次,易绫就不明白:“您怎么就答应了皇后,反而拒绝了容妃呢?”
易韵反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易绫想了想道:“容妃娘娘让咱们去投靠皇后,为的是拉皇后下马,可您若是替皇后办事,将来事发肯定也会牵连到您身上,到时候容妃会不会保我们还两说呢。”
易韵点了点头:“不错,总算有点长劲了。不过我替皇后做事,事若不成,皇后看在你跟你哥哥的份上,肯定会保我们,反而容妃那里,虽然我是投靠了她不假,可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为她做。难不成你以为容妃除了我就没有其他可使唤的人了?再者说了,她嘴唇一碰,就想叫我出人出力,可曾给我一钱银子?皇后却不然,她看在你爹爹的份上,也不敢亏待了我们。”
易绫疑惑:“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投靠皇后?”
易韵冷笑道:“王谢两家世代联姻,谢王氏就算死了,谢家也不可能让我进门,皇后顶多给我几分补偿,也不会助我。到时候你跟你哥哥还是外室子,只这一项就能困住你们终身。容妃却不然,等桓王即位,她只要松松手,提拔一下你哥哥跟你,桓王本就非嫡非长的即位,到时候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招惹咱们。”
易绫吐了口气,点点头:“还是娘亲虑事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