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去修万佛寺,就像她无法对世人讲清她的来处一样。
幸好朋友到底是朋友,没有死揪着这一点不放,而是以为她把这个当成了寄托,都愿意成全她。
尤其是十一娘:“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么?都自己努力赚钱了,还不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要不作奸犯科,谁也不能管我怎么花我自己赚的钱吧。”
许玉感动不已,抱住十一娘:“我没想到修个佛寺会花钱如流水,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十一娘用块烤红薯堵住了嘴:“我不能,休想!”
刚才还信誓旦旦支持朋友搞事业的人瞬间变貔貅。
许玉冷静了,她就说十一娘跟她交朋友,绝对不会是被她的思想感动,就像恩格斯跟随马克思,就像华生跟随福尔摩斯的那种友谊,而是纯粹的金钱关系。
牢固的金钱关系。
“我得去考察考察,看附近有没有快开不下去想转手的染坊。”
何云真问:“为什么要考察快开不下去的染坊?”这有点不吉利吧?
十一娘郑重其事地教导她:“你笨不笨?当然是这样的染坊过户便宜啊。”
许玉觉得自己可以放心离开京城然后去晋地了。
十一娘还激动着道:“算命的说你有财运,果然如此,我要是个男人,哪怕你嫁人了也高低将你弄到手不可!”
“咳咳咳!”突然有人咳得震天响。
众人这才想起她们不是在二楼,趁着十一娘扭头去看,许玉赶紧把自己从她怀里拯救出来。
外头站着晋王、楚王跟桓王。
十一娘再大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抓着裙子登登登跑上了楼。
何云真一向是个社恐,见十一娘跑,她也跟着跑了。
剩下许玉,她倒是也想跑,但外头可是三位皇子,她要真跑了,那就是藐视皇族,害臊也变成了不礼貌。
晋王心地善良,还帮着打圆场:“十一姑娘天真无邪,不拘小节,真乃性情中人。”
许玉挤出一个笑容,让出地方请他们进来。
晋王打头,楚王进门后四处打量着许福记的上上下下,而桓王却多看了许玉好几眼。平心而论,许玉穿得并不豪奢,相反的料子乍一看还觉得有些朴实,可真要多打量几眼,就发现旁人冬天里厚重的衣料在她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反而带着一些蓬勃的朝气,像初春枝头绽放的花,尤其是她的脸还长得甜,看着这样一张脸,想生气都气不太久。
桓王不知怎么就磨了磨牙。
他们哥几个都到了知人事的年纪,但宫里没人敢随便安排。就他所知,皇后曾经打算给晋王安排两个教导人事的宫女,可皇上不同意,晋王都没有,楚王就更不可能有,轮到他的时候,不用皇上发话,他母妃就将他身边的宫女上上下下的警告了个遍,勾引皇子是重罪,非但自己小命不保,还要连累三族。此种情况下,他们哥几个便是长成神仙模样,也没有宫女敢于尝试。
至于到了外头,别看京城有青楼一条街,可他们一次也没喝过花酒。
桓王觉得晋王跟楚王都太端着,至于他自己么,他是纯粹的不好意思,也不想让青楼那些伎女占了自己便宜。他可是听说了,好些伎女都会比自己恩客的官职大小,一想到自己的皇子身份被那种女人拿来炫耀,桓王就忍不住恶寒,他倒是很想撺掇晋王跟楚王去试试,可惜容妃最近压着他,不叫他在晋王赴封地的这段时间内惹事。
桓王觉得谢绚运气好,在外头没死成,娶了个媳妇还命里带财,别看桓王是皇家出身,他可太明白没钱的痛苦了。这么一想,再看许玉,就越发的觉得许玉不错,要是母妃当初不压着他,其实调戏许玉一番,他不认为自己勾不到她。至于刚才跑上去的两个姑娘,一个过于孟浪,一个身高过于高挑,都不是什么好选择,就只许玉看上去恰好,正是最有魅力的年纪,脸上的笑容又甜,看着温婉妩媚,叫人忍不住想去靠近。
桓王就怀疑如果李十一是个男人,没准真能做出夺人妻子的事。这种事在市井中并不新鲜,一个女人漂亮美丽,不管嫁人与否,都会吸引到男人,有些男人是不在乎处子之身的,甚至有些男人还偏好这一口。
桓王以前不大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变态的兴趣爱好,今日见李十一抱住许玉又那样说话,不知道怎么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心里胡思乱想,一不留神喝茶烫了嘴。
这位可是皇子,许玉连忙取了块冰递过去。
冰块自然是用帕子包着的,桓王本来嫌弃着,突然见那帕子上绣了一丛兰花,便接到手里覆着嘴唇,长长的眼睫垂下来,许玉因是站着,不免发散了一点神经,觉得桓王的容貌更出众,大概是随了容妃,尤其是双眼皮看上去凸显五官,让桓王的面孔显得十分妍丽,跟晋王和楚王都不相同。
几位王爷挑了许多小食点心之类的物品,许玉也没客气,给掌柜使眼色收了银子。
桓王看着气笑了:“表嫂连个折扣都不给么?”
许玉想起这人背地里给许福记使的绊子,脸上带笑:“给几位王爷的东西怎么能够打折,都是‘贵’宾价的。”
她这也算长见识了,着实没料到有人脸皮竟然厚得真比得上城墙拐角,一面是下黑手,一面是言笑晏晏,真是叫人好生佩服。
殊不知桓王也这么想她,觉得这娘们儿长得好看归好看,但心是真黑,叫声表嫂都叫亏了。
打发走了这三个,许玉上二楼发现十一娘跟何云真竟然都悄悄从后门跑了,她也不再留下,直接回了谢家。
谢随舟听说了,冷笑数声:“心这么野,嫁人都不晓得什么是相夫教子,果然没有教养。”
谢王氏本来也有点不满,不过听说了谢随舟生气,谢王氏便忍着不去教训许玉了,免得谢随舟更得意,她只对外不阴不阳地道:“这可是圣上赐婚,而且儿媳妇一进门,谢缙就找了回来,可见是有大富运在身的,喜欢出门又怎么了,嫁进谢家又不是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