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缙终于露出长久以来压抑在骨髓深处的苦笑,他摇了摇头:“算了,都过去了。”他相信段振和陈勇不会出错,那就是家里的问题,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不认为此时探讨这个是好事。
可是他这样想,别人却都不这样想。大家都觉得其中定然有内情,否则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又是谢成开口:“大公子尽管说,总是还有伯父给你做主。”
谢绚也道:“大哥失踪的消息传来,家里都乱了套,每天来送消息的人络绎不绝,多则百十人,少则几十,不过我都叮嘱了,若是有消息都要一一核准,不能有任何错漏。”
要不是此时此刻人数太多,谢随舟能脱口而出:“就是你搞的鬼,你还在这里假惺惺的!”
可惜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是谢绚捣鬼。
谢随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谢缙你说,说说当初来送信的人遇到的事。”
晋王觉得这跟三堂会审一样,不由替谢绚开脱:“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说不定就是这家里有人不想让他回来。”有人小声道。
谢大老爷觉得此人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谢王氏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谢绚,她听了那话只觉得刺心,就拉着谢缙的手道:“送信的人在何处?你快说说,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在其中捣鬼。”
母亲开口,谢缙不由去找段振。
“进京后发现京城中没有说谢家公子失踪的事,我怕我贸然上门这样说,会被人打出去,就说想求见谢二公子或者谢夫人,谁知门房说没有拜帖,不能通禀。”这是当初段振的原话。
段振跟陈勇虽然跟着进了谢府,却都没怎么见过世面,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尴尴尬尬地站在外头。
谢缙这才发现自己冷落了救命恩人,连忙站起来,招手让他们二人近前。
屋里女眷太多,段振垂着头把之前说给谢缙的话又说了一遍。
谢王氏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还是许玉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谢绚喊了一声:“母亲。”
谢王氏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伸手摸着谢缙的脸:“有家不能回,苦了你了!”
说完就站起来:“我们也不该听这位段壮士的一面之词,去把当日在门房上当差的人都叫过来。”
可巧,其中就有谢随舟的奶兄弟的儿子。
就是这么巧,段振找上的便是此人。这么长时间以来谢随舟的奶兄弟一向惟谢随舟马首是瞻,谢随舟喜欢外室易韵,他奶兄弟一家就在府里处处跟谢王氏作对。
当日段振来找,此人将段振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倨傲的将其呵退了。
段振记性好,将此人的话说的一字不差。
而段振上门的事,并不是只有这个人看见,门房里还有很多看不惯这人的,此刻便成了段振的证人。
谢王氏抖着手指着那人:“来人,将他拉下去,重重地打!打死算我的!”
她看向谢随舟:“若不是你拦住了往京里报信的小厮,还残暴的将那两个人都杖毙了,家里怎么会那样悄无声息?你还在这里质问我们母子!我看不想叫谢缙回来的人就是你!”
谢随舟当然不能认下这种事,他跳脚道:“胡说!我若是不想叫他回来,怎么会使人去打捞?我的儿子找不到了,我也险些去了半条命!”
他一下子看到许玉,这下更有了借口,指着许玉道:“若不是想给老大冲喜,我怎么会进宫去请皇上给谢缙赐婚?”
说完又装出一副慈父样子,对谢缙道:“你别看家里办喜事,就以为这是家里不管你了,这喜事其实是为你办的。”
“父亲!”谢绚扬声。
他一出声,打断了谢随舟的“深情”表演。
“儿子很感激您进宫求得赐婚圣旨,可是妻者齐也,儿子的婚事并非儿戏。”
“我,我什么时候说这是儿戏了?”
谢绚抿着唇挡在许玉前头。
这时候在场的人开始冒冷汗,就连桓王都有些坐不住,他对楚王说:“没意思,咱们回去吧。”
楚王正好也想回宫去跟母后说一声,立即站起来:“大表哥好不容易回来,正该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晋王只好也站起来,他先安慰了谢王氏:“姨母,我相信姨父肯定不是故意的。这一切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谢随舟认为他假惺惺,听见他这么说照样没个好脸,反而对着楚王桓王拱手:“叫两位王爷见笑了。”
晋王又对着谢绚笑了笑:“你这些日子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好在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谢缙也起身道:“正是。因为听说了二弟寻人的消息,我才又鼓足勇气回来。”
他伸手拍了拍谢绚的肩膀:“弟妹也极好,刚才都是弟妹在照顾母亲。”
晋王:“对对对,我也觉得表嫂极好,孝顺又体贴。这是我准备的认亲礼,表嫂不要嫌弃。”他拿出一只匣子,打开给谢绚看。
匣子里是数十颗宝石。
“这太贵重了!”谢绚接到手里,转手交给许玉。
晋王跟谢缙包括许玉都:……
“你是怕等大表嫂进门的时候我没了更好的认亲礼了么?”晋王佯装恼怒,说着自己也笑了。
他们这边说的热闹,那边楚王跟谢随舟也实在没什么好继续说下去的,因此就喊着晋王一块走。
谢绚也对谢缙说:“大哥,我陪你去见过祖父吧,自得知大哥失踪,祖父就从外头回来了,我能到处寻找大哥,也多亏了祖父支持。”
谢缙点头。
谢绚继续安排许玉:“你也累了,回去先好好歇歇,晚上咱们给大哥接风洗尘。”
又吩咐邢妈妈:“扶着二奶奶回去,不要叫人打扰了。”
谢王氏没什么意见,许玉是新娘子,今日这种乱糟糟的场景也的确不适合让一个新娘子见到。
所以在许玉朝她请示的时候,她就温和地说:“谢绚说的不错,你先回去歇着。”
许玉笑着行礼:“大哥和二爷去祖父那里,正好母亲也歇歇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