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向对谢家优容,他心里有底,见了谢随舟也是好整以暇等着谢随舟求助,谁知谢随舟竟然是为了给谢绚求个赐婚圣旨。
“臣想着出了这样的事,让谢绚成亲给他兄长冲冲,没准事情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皇上张着嘴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似的。
陪伴皇上的内侍也惊讶,不过没有皇上惊讶的这么厉害,他瞧了皇上一眼,拿不准现在要不要提示一下皇上——谢大人跪的时间有点久了,皇上觉得行不行给个准话啊。
谢随舟却宁可这样跪着。皇后向来行事周全,不会做出硬逼着人同意的自己决定的事,既然皇后都有意想让谢绚尚主,可见荣妃定然也是愿意的。这俩女人都同意,说不定就已经告知了皇上,皇上肯定愿意,那他现在来求赐婚圣旨,简直就是虎口夺食,老虎能高兴才怪。
内侍眼瞅着皇上思绪飞了,连忙悄悄挪动步子示意了一下,皇上这才回神,把差点脱臼的下巴托回去,问谢家结亲的对象有了没。
谢随舟忙道:“正是何驸马的义女,皇上御口亲封的镇安县主。”
皇上一拍额头,他把何驸马的嘱托忘了,当时何驸马的信中曾经提到过,不过看那信中的意思,是要等何驸马进京后再说。
皇上不由坐直了身子:“此事你跟何驸马说准了?”
这么说何驸马年前少不得要进京?谢家想冲喜,总不能等到明年三月再冲吧。
谢随舟心道果然皇上发难,幸好他有所准备。
“臣子谢绚在吴郡待了许久,多亏何驸马关照,昔年公主在世时便喜爱谢绚,此事让两家结秦晋之好,也可告慰公主在天之灵。”
皇上点了点头:“下旨赐婚倒是可以,可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你可有何驸马那边的准信么?”
谢随舟道:“皇上,俗话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这亲事之事,女家纵有一百个愿意,那也得收着些,何驸马细致之人,又怎么肯落下这样的把柄?”
皇上呵呵笑着点头:“说的也是。”
赐婚的圣旨都有固定格式,行人司根据皇上意思拟定,呈给皇上过目之后,很快就把圣旨誊写好了,等皇上用了大印,谢随舟拿在手里,几乎对皇上生出感激之情。
皇上说:“皇后也很记挂谢绚的婚事,你既然进宫了,要不要跟皇后去说一声?”
谢随舟道:“眼下家里还乱糟糟的,臣惭愧,实在无颜见皇后娘娘,还是等写了婚书互换庚帖之后再进宫谢恩,也好拜见皇后娘娘。”
皇上想起谢缙还失踪着,觉得谢随舟现在不提,估计是想等着再继续找找人之后再说,便点头同意了。
谢随舟这才匆匆告退。
他前脚走,楚王跟桓王后脚就来了。
皇上看见两个儿子还是很高兴的。
桓王就问:“谢大人怎么走的那么急?”
在外头的时候楚王喊了一声舅舅,谢随舟都没听见就走了。
谢随舟官职高,为了避免落个朋党的名声,楚王在皇上面前也都只称呼为谢大人,他解释了一句:“刚才看到谢大人,儿臣喊了一声他好像没听见。”
这段日子几个皇子跟着太傅读书,并未出宫,所以宫外的事还不知道。
又因为谢家是皇后娘家,便是知道消息的内侍们也轻易不敢传谢家的闲话。
是以楚王跟桓王并不知道谢缙失踪,更不知道谢随舟竟然连儿子都能认错。
皇上懒得说,就示意身边的小内侍告诉楚王跟桓王:“谢大人求圣旨伺候,是为谢大公子冲喜……”
楚王惊讶的不得了,喃喃道:“舅母不是跟荣妃娘娘极好么,我以为谢绚会成为我妹夫。”
桓王也点头:“谢绚要是成了驸马,咱们的小外甥肯定长得漂亮。”
皇上作势要恼:“宫里就这几个人,你们俩不想着早点娶媳妇进门,却惦记着把妹妹嫁出去,是何道理?”
桓王连忙道:“回头就让母妃物色。说起来,何驸马的那个义女当真不错,不说长相,就是那手本事,若进宫里来,皇祖母跟娘娘们保证不会闷了。”
气得皇上指着他骂:“玩心不退,还想着把戏呢!朕看你是写字写得太少。”
叫人伺候这桓王去书房写大字,让他写够一千大字,等太傅圈出五百个优秀的,才允许桓王走。
桓王一边走一边道:“纵然我乐意写,人家太傅也不见得乐意画五百个圈啊。”
楚王却向皇上求道:“儿臣想去谢家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皇上拦住他:“你现在去了之后谢家还要招呼你,还不如只打发几个小内侍去,又不显眼,等需要你的时候再来禀报给你。”
得,楚王也被皇上打发去写大字。
皇上左思右想都觉得有趣,叫人准备了文房四宝,他给何驸马写了一封信,信中把谢随舟刚才在殿上说的话都写了,末了问何驸马,谢随舟说的是不是就是何驸马的意思。
“就不信你不十万火急的赶回来。”
书信晾干封上火漆装在匣子里,外头又用油布包裹了,叫了传递消息的差役,让他安排着把送给何驸马的书信送到何驸马手上。
谢家乱套,王家更是乱套,女眷们得知谢缙落水后许久没救上来,就失魂落魄的在那里哭起来,王承璧回来,大家还哭着。
王承璧心里也不好受,可惜他爹并不在身边,再说有时候父爱也是一种枷锁(能要命的那种),所以他还是打起精神安慰众人:“没有消息,这就表示人还活着,你们现在哭哭啼啼,还不如留着眼泪,看各处能给我抽出几个人好去找谢缙。”
结果王家抽调了一堆老弱病残,王承璧要再说话,管着内宅的他大嫂就道:“家里这些仆从都是世代跟着咱们家的,跟着你外出,你就一定要保护好他们,别叫人家骨肉分离。”
王承璧都气笑了:这是一堆随从啊,还是一堆祖宗?
他大嫂还要火上浇油:“小叔你不是手里有人么,难不成不能抽调那些个好手去寻找谢缙?她早一天回来,咱们也能早一天安心。”
敢情谢缙还打扰大家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