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神话色彩?”
“长话短说,就是你得立住自己爱兄长的这个人设,不能让谢大老爷抢了你的风头。他们不是要进京了么,不是还没往回传递消息么,你……嗯,让我好好想想……”
她皱着眉思索几秒,右手往左手里打了一拳:“有了,等我们今天走了,你夜里就做梦,梦见你大哥给你托梦,说棺木中的那个人不是他,然后你告诉谢夫人,要紧的是再告诉你祖父。”
“明日他们就进京,告诉祖父的话恐怕来不及。”
“那就见机行事,但无论如何要揭穿他们真面目,一旦发现尸首不是你大哥的,那你爹就站不住脚,咱们把他‘爱子’的人设给他砸碎了。这样他就没法来害你了。”
“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做了梦。”
谢绚本来已经有了计划,听完许玉的话仔细一想,觉得跟自己计划不冲突,反而还能好,当即赞赏的给许玉挑了好几本书:“你多看看兵法,这里头有批注,还有些小故事,日后咱们家军师的位置就留给你了。”
“我当军师,你当什么?”
“我给军师铺床叠被,温席暖床……”
许玉说不过人家,干脆举手投降落荒而逃。
谢绚招待何五老爷,取了家里窖藏的好酒,跟何五老爷俩人醉的不省人事,夜里吐了一回,谢王氏听说了匆匆来看,听见谢绚嘟囔:“大哥……你怎么站在水里?你说什么?棺材里头的不是你?什么棺材?爹带回来的棺材?”
屋里值守的婆子丫头一堆,连被谢大老爷收买的那丫头春舒都在。
灯烛噼里啪啦的爆了灯花,谢王氏仿佛被定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扑到谢绚榻前摇晃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仆妇小心的劝道:“夫人,梦见棺材升官发财,二公子这是做梦了。”
话虽这么说,但谢王氏还是很担忧,心潮起伏不定,她把春舒打发出去:“你去给我寻一个大斗篷过来。”
春舒一走,她问自己的心腹,跟着谢大老爷的人最近有没有传回什么消息,得知没有后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大老爷现在在何处,你悄悄派两个可靠的人去看,看完回来跟我说。”
仆妇觉得谢王氏有点大惊小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冬日清晨太阳升的晚,谢王氏迷迷糊糊的刚睡过去,耳朵里头突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哭声,她心里烦躁,正要喊人,一下子醒了。
丫头婆子哭着进来:“夫人!大公子溺水身亡了。”
谢王氏腾得一下就站了起来,比她更快的是睡醒的谢绚。
等谢王氏匆匆赶到前院,看到一口棺木就那样摆在庭院当中,登时就身子一软,要不是身边仆妇扶住几乎委顿在地。
谢大老爷看上去很憔悴,这时候顾不得跟谢绚的龌龊,吩咐谢绚:“还不去安慰你母亲。”
谢王氏已经扑了过来,双手青筋直起得抓着谢大老爷:“我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她问的不是谢缙的死因,反而是质问谢大老爷,当下众人心思各异,有的觉得谢王氏是失心疯,可有的却觉得谢王氏定然是察觉了什么。
谢大老爷脸色更是苍白,他掀了掀嘴唇,陈景山拱手上前:“夫人节哀……”
谢王氏“啐”他一脸:“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说话。”
她说完恶狠狠的盯着谢大老爷,撕心裂肺地道:“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这么狠毒!”
谢大老爷刹那变色,一把推开她:“你浑说什么?”
“来人,夫人失心疯了!将夫人扶下去。”
“慢着,”谢绚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往四周看了一圈,“为什么是大哥溺水?谢家这么多仆从下人,为什么没有把人救上来?”
他又看向谢王氏:“母亲还需冷静,不能叫大哥死不瞑目。”
谢大老爷当即怒气冲天:“你大哥是救我而死,要怪也是怪我害死他,你牵连仆从下人做甚么?难不成还要他们给他陪葬吗?”
谢绚毫不退缩的回视:“大哥身边时刻都跟着人,我想不出除非有人害他,他怎么会溺水身亡,就是溺水,难不成这么多人都在岸上干看着,没有一个把大哥救上来的?”
谢大老爷抬手指着他:“逆子!别人都在伤心,只有你忤逆不孝,果然当初生下来就该溺死你!”
“混账,我看忤逆不孝的人是你才对!”江雨江风扶着谢老太爷进了门。
他一进来,谢大老爷的气势就矮了。
谢绚眼眶通红,扶着谢王氏上前跪在谢老太爷面前:“祖父!”
谢王氏听着儿子沙哑中透着委屈的声音,顿时泪如泉涌。
谢绚抱着谢老太爷嚎啕大哭。
院子里除了谢家人,还有好些官员,或者闻讯赶来的人,大家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有明白谢大老爷干了什么好事的人,更是不住拿眼去看谢大老爷。
谢大老爷脸皮一抖,他自来习惯被人注视,此刻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险些撑不住,不过他很快就恢复理智,这种时候只能率先发难,否则便宜尽数被谢绚占了去。
他心里暗恨,也罢,本来是想给这逆子几分薄面的,等亲戚走了,自家关起门来解决,如今既然他不领情,那他也不必客气。
当即,谢大老爷色厉内荏地指着谢绚:“你还有脸哭,我恨不得死的人不是你大哥!”
“父亲是什么意思?”谢绚错愕抬头,“是想死的是我是吗?”
谢大老爷:“我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知道?我问你,你为何派人跟着你大哥?”
“父亲的意思我不明白。”谢绚的声音降了一个度。
院子里站的众人都察觉了这一点,纷纷交头接耳。
“难不成这里头还另有隐情?”
不少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谢绚。
谢大老爷心中暗喜:“来人,把人带上来!”
当初被谢绚派去保护谢缙的两个人被押了过来,两个人垂头丧气,谢绚看着他们,错愕的扭头看向谢老太爷:“祖父……”
谢老太爷抬着拐杖指着谢大老爷:“你!”
谢大老爷:“父亲,这两个人都招认了,是谢绚命令他们跟着谢缙,我看分明是谢绚不安好心,谢缙之死跟他脱离不了关系!”
“我看跟你脱离不了关系是真的!”谢老太爷中气十足,一听谢大老爷竟然想把罪名往自己最看好的孙子身上扯,直接开骂,“逆子,你这是不想活了!有你这样编排自己儿子的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