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绚也是从谢王氏那里得来的灵感。
不是都说他小心眼爱吃醋么,他就吃醋给大家看。
果然谢老太爷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笑道:“当然没见过。”
谢绚心里悠悠荡荡。祖父说的是没见过,而不是问易缜是谁。
可见对易家的事也是很清楚的。
谢老太爷继续道:“你不用担心,你爹要真敢拿你大哥的前程来做筹码,不用你来问,我自有计较。”
他又问:“对了,黎义公回来说自他去了之后,你们并未再遇上刺杀?”
谢绚点头:“正是,多亏了他多方护卫我,我叫人送了他一张银票,本是想感谢他对我这一路的照拂,谁知他非说祖父已经赏他了,到底也没有要。”
谢老太爷颔首:“没事,即是我打发过去助你的人,你只管使唤,不用管别的。”
谢老太爷沉吟片刻,让谢绚把遇到刺杀的事再说一遍。这些谢绚在之前的书信中已经详细说过了,再加上自己也不知道琢磨多久,早已烂熟于心,并且隐约已经有了可以怀疑的人,所以眼下重述并不费力。
谢老太爷估计也有所猜测,只是如果真是谢大老爷纵容,那就是乱家的根本,并且谢大老爷眼下是谢家在朝中的中流砥柱,轻易不能倒,再加上虎毒尚且不食子,谢老太爷是不愿意相信的。
“你要好生注意自己的安危。”他叮嘱了谢绚,然后留他住下。
谢绚说何驸马写信托他去接应即将来京的何家人,所以他先告退,等过些日子再来山庄尽孝。
从平阳山庄出来,谢绚果然带许玉去了同善楼。
同善楼的鱼肥而不腻,不像在南边口味那么重,讲究的是一个鲜,许玉一边吃一边跟谢绚说:“若是用川城的辣椒来做这鱼,那才是真好吃。”
谢绚赞同:“尤其是天气冷,吃一锅鱼出一身汗,整个人都舒畅。”
他们坐在二楼用屏风隔出来的隔间里,这边话音刚落,隔着屏风,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嗤笑:“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谢绚:“连藏头露尾的鼠辈都能上座,我看这地方不能来了。”
对面的人猛地站起来,带着桌椅哗啦响动:“你骂谁呢?”
谢绚:“谁应骂谁。”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噗噗笑。
“子迁别冲动!”
许玉听到后面人的说话声不由一愣,看向谢绚。
谢绚却不为所动,还用公筷帮她夹了鱼腹上的一块肉。
许玉却没他这么淡定,小声问:“是桓王还是楚王?”
说话的是桓王,然而楚王也在。
谢绚睇她一眼。
许玉秒懂,小声哔哔:“谢绚,你认识对方吗?来京城之前,我以为京城的人都像你这样彬彬有礼呢,原来居然还有这么没礼貌的人啊!”
江雨使劲闭着嘴咳起来,跟犯了老寒腿一样风中乱抖。
谢绚:“你还是见识太少,以后多出来走动下,能见识好多呢。”
许玉也要笑麻了,饭也吃不下去。
谢绚拉她起身:“走吧。你想吃鱼,我开家酒楼单独给你做。”
这仇恨值算是拉得满满的。
上了马车许玉还觉得不可思议:“咱们这就走了?”
那边可是两个王爷,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当然,或许以谢家今时今日的地位,除了皇家的人,其他人也不能被他们看眼里。
谢绚睇她:“想知道为什么?”
许玉点头。
谢绚笑:“刚才嘲笑你的是易家的人。”
易家女做了谢大老爷的外室,此事在内眷们当中或许还有不清楚的,但谢绚不信楚王跟桓王不知道。
可是楚王仍旧跟易家来往。
这也是楚王今日不敢露面的原因。
就像曾经谢绚也在晋王跟楚王之间辗转难择一般,楚王既然跟易家同坐一桌,听见谢绚的声音,就不敢出来相见。
许玉震惊易家的下限——他家的女儿给人插足别人的婚姻,给人当了外室,怎么他们还敢在这京城中这么嚣张?
她不理解,这个就需要谢绚这个土著来给她科普了。
“那是因为她攀上的是谢大老爷,若是个无赖,恐怕易家早就羞于提及。”
这是不是正是笑贫不笑娼的另类解释?虽然这些人满口讲着仁义道德,但倒不如说他们是希望别人仁义又道德,而自己却一门心思往钱和权上看?
许玉若有所思。
她也学着谢绚睇她的样子瞟了他一眼,道:“那我可得把你看好了,不能叫某些人有机可乘。”
突然听她来这么一句,谢绚如同被灌了蜂蜜,满心齁甜,在几乎遭遇了亲人离心离德的今时今日,他心里其实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么淡定,听她这么说,他的手不知不觉的把人圈住,嘴唇贴着她耳畔:“姑娘自己说的话,可千万要记得。”
许玉看他的样子,无端打了个寒颤,觉得眼前这人又跟初见时候给她的那个印象重叠起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这是她的直觉,出生在和平时期的她面对这种危险,天然的有种想躲避的冲动,这是内心深处的本能,她其实还是更喜欢细水长流似的情感,稍微热烈一些,她的心里先胆怯了。
可现在野兽把爪子搭在她的头上,她也不敢真转身逃啊。只好咬咬牙做羞涩状,勉强压抑着自己内心濒临崩溃的情绪。
谢绚噗嗤一笑,忽然狠狠将她一抱:“你怕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报恩都来不及。”
许玉咽了咽口水:“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件事了?”拜托您把它当成个屁放了吧。
瞧瞧白素贞为了报答许仙干的好事儿吧,白素贞盗窃官银,许仙因此流放苏州,白素贞盗宝,许仙受穿锁骨之刑,最后还出家当了和尚……
“我不想你再提报恩的事了。”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谢绚:“好,不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人?我同你一起。”
许玉说后日一早出发。
“到时候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临走还卖了个关子,偏又不直说,气得许玉不得了:“也太坏了。”
星染笑嘻嘻的陪着她回去:“姑娘,是不是该绣嫁妆了?”
“好啊,你个小丫头片子也敢打趣我。”许玉作势要挠她痒痒,两个人追逐着回了房。
墙外谢绚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脸上露出微笑。
江雨偷瞧了他一眼,然后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