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谢大老爷说谢绚,谢王氏纵然嘴上反驳,心里也是支持谢大老爷的观点的,可是现在谢王氏冷静下来,已经不会再跟谢大老爷一心一意了,自然也就对他的话不会真服气。
心里不服,嘴上反而不多说了。
儿子纵然生了反骨,那也是自己的亲儿子,再者,谢绚已然足够优秀。
谢大老爷却误会了,以为谢王氏这是因为感激他要提携解缙,因此才不反驳自己,当下内心里对谢王氏又添了许多鄙夷。
两口子面和心不和到了极致,彼此看对方的任何行为都不再顺眼。
谢大老爷走了,谢王氏问谢绚在何处,听说谢绚又去了许氏的铺子,心里多有不满:“罢了,儿大不由娘。”
她心里不再惦记宝静公主,然而却仍旧看不上许玉,只能说看谢绚的面子,勉强不再口出恶言。
她也拿不准谢绚是不是真心对待许玉——若是真心对待,怎么会不想让她多提携提携许玉?
才这样想着,宫里皇后又打发了人来请她去皇庄里泡温泉。
谢王氏想了想,觉得皇后应该不会带着荣妃跟宝静公主,再者说了,就算带着,她也不怕,大不了届时直接拒绝就是。
皇后年岁跟谢王氏相当,她没进宫之前,谢王氏跟她姑嫂和睦,其实相处的十分好,可是皇后一进宫,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生下了楚王,打那之后谢王氏内心就一直非常膈应,偏还要端着世家贵女的姿态,不肯表露出任何不满,这些年也不是不憋屈。
到了皇庄之后,皇后的车驾竟然还没到,不过里头的人得了吩咐,领着谢王氏先去安顿,等她安顿好了,那边也过来禀报说皇后已经到了,谢王氏便出来迎接。
皇后笑着问她:“听说何驸马的义女跟谢绚玩的好,你这次出来,怎么没带着她?”
皇后说完之后不动声色的盯着谢王氏看。
谢王氏之前是防备,现在是防备加憎恨,听皇后竟然提起许玉,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她小姑娘家,跟我这种老气横秋的妇道人家有什么可玩的?再说就算我们俩在一处,那也玩不到一块去。”
皇后用手捻着帕子摁到唇边笑了笑:“许姑娘表演的那戏法极好,不瞒你说,宫里到现在还说神奇呢,也难为她竟然准备了那么鲜亮的桃子,太后娘娘念念不忘,你不跟小姑娘玩,我却是想着改天再请她进宫去耍耍的。”
谢王氏脸上的笑容要挂不住。
耍什么耍,耍猴么?
“娘娘要召她,那可得尽早,我听说陛下允了何驸马回京之事,何家人的头一批人已经动身了,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要到京中,到时候她作为晚辈,不得跟着忙上忙下?”
皇后也是人精,一下子就听懂了谢王氏话里的暗示:人家的长辈马上就要进京了,你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她脸上笑容不变,亲亲热热的挽着谢王氏的胳膊:“不说这个了,咱们先去泡温泉,荣妃她们要跟着来,只是收拾行李太慢,本宫不乐意等她们,这才快走了一步。”
谢王氏问道:“是荣妃娘娘跟宝静公主么?”
皇后点头:“正是她们。唉,宝静公主年纪大了,荣妃心里着急,只是缠着本宫说话算什么,皇上那么疼爱宝静公主,要我说,她去求求皇上,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谢王氏从谢大老爷那里得来了灵感,点头道:“娘娘说的极是,晚辈们的亲事还得长辈们做主,像臣妾这种妇道人家见识太少,可皇上那是什么见识,人主御极天下,一定能为公主选一个乘龙快婿。”
皇后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皇上事务极其繁冗,有时候又会忘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谢王氏笑:“娘娘这话臣妾可不敢接,不过就连大老爷,虽然嘴上对两个孩子斥责不已,心里还是挂怀的,他这次去巡视河道,说要将大哥儿带在身边细细教导,临走又跟我说,等回来要好生思考思考二哥儿的去处,似乎想为他谋一个外放。”
皇后吃惊:“外放?外头的官挤破头的想进京,他怎么好叫谢绚再出京?”
谢王氏:“臣妾也是不舍得,只是男人们一旦决定的事,鲜少能让其改变主意。臣妾倒是觉得二哥儿没准极其乐意,他前头去吴郡待了那几个月,都把性子待得野了,如今动不动就跑出去。”
皇后心不在焉地点着头,飞快的琢磨,谢大老爷想把儿子支出去,是不想让谢绚参与站队,这个她能理解,不过谢大老爷应该也明白,一旦这样做,意味着远离中枢,将来新帝继位,谢绚想重获圣宠也难了。
她心里对谢大老爷很不满,认为谢大老爷做这样的决定,起码应该跟自己商议一番才是。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谢家明面上谁都不支持,但暗地里肯定支持自己的亲外甥上位,谢老太爷跟谢大老爷的态度都是一致的,可谢家的下一代中的这俩儿子,都跟晋王也是表亲兄弟关系,这样一来,他们俩的处境反而多有尴尬。
谢皇后瞟了一眼谢王氏,心里对谢王氏也极为不满:如果谢王氏能对两个儿子表明态度,名正言顺的支持楚王,哪里有这么多事?可见女人就算嫁到婆家,内心还是向着娘家,一点都不考虑两个儿子的前程。
楚王就算荣登大宝,若是在外没了谢家支持也不成,谢大老爷之后,谢家肯定是解缙的,难不成到时候表兄弟俩再化解尴尬?
这么一想,谢皇后又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让谢绚尚主,这样一来谢绚是驸马,不掺和政务,等将来尘埃落定,谢绚也可以跟何驸马一样去做个官,那也影响不了什么。
“咱们俩的话题扯远了,本是说儿女的亲事的。要我说,宝静公主真是很不错,极有孝心的,前段时间儿你没进宫不知道,荣妃患了头疾,她干脆搬到荣妃的内殿里,就窝在榻上,日夜照顾荣妃,结果荣妃好了,这孩子却生生的熬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