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了白二老夫人之后,许玉没再出门。
李金得知送往王谢两家的拜帖被退回,心里极为纳罕,想了想来找许玉商议:“姑娘,要不再送一次拜帖?”
驸马要帮晋王,王谢两家可以跟何家互为犄角,所以跟这两家处好关系是很要紧的一件事。
李金没想到许玉会拒绝,他脸上露出疑惑:“为何?”双方还未曾结盟,就埋下龌龊的话,此乃不祥之兆。
许玉道:“拜帖没有问题,不见就不见吧。”
有关王氏的态度,谢绚并未隐瞒许玉,他在信纸后叮嘱许玉稍安勿躁,此事宜徐徐图之。
其实就算他不说,许玉也能感觉的出来。
拜帖是早就送到的,若是有心,应该会像白家那样先打发人过来吧,而不是随随便便把帖子退回来。
“看看别家有接了帖子的,先把其他的人家见完再说。”
李金还想打听,见许玉不说原因却也不该主意,只好打住继续劝说的念头,吩咐人备了车,引着许玉去拜访其他人家。
下剩的人家倒也好走动,许玉打起精神,支应着都见过了,一律笑脸迎人,也正因为如此,李金确定王谢两家的问题应该是出自谢绚之母的授意。
他倒是没料到这种情况,男人的想法跟女人不同,在他看来,许玉进京是何家递出的橄榄枝,王氏乃是晋王的亲姨母,应该待承许玉很亲热才是。
许玉并没有着急,她的两个大仇人即将进京,王谢两家的态度如何对她的影响不大。
“谢公子现在没成亲,我跟他来往,他若是定了亲或者成了亲,娶了别的姑娘进门,那时候就没有继续来往的必要了。”
虽然说出来有点微微的难受,可她更确信自己无论何时都是有这种决心的,一如当初她果断的从许家逃出来。
藕断丝连不是她的风格。
李金眼中的讶异没有瞒过她,她没有再解释,而是道:“你下去吧。”
李金走到屋外,扭头往屋里看去,许玉盘腿坐在炕桌前,一盏灯照的她脸上带了些暖色,然而配着神色,却又叫人感觉到是那么冷淡,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小丫头坐在矮凳上绣花,眼前也有一盏灯,主仆俩互不打扰,屋里静谧无声。
许玉在思考周贵和凌兮。凌兮看她不顺眼是因为谢绚,至于周贵么,她倒是不知缘故,然而仇已经结下,这个仇必须得报。
“我要是周贵,回到京中会怎么做?”
她静静地思索。或许会迷惑一下众人,然后再悄悄去见背后真正的主使。
“至于凌兮,若是知道我已经进京,想必脸上很好看。”
周贵进京了,他路上还跟郑连说笑:“何驸马想瞒着必定是瞒不住的,新城这下彻底完了。”
郑连也深以为然:“海上生意那么大,也不知道到时候便宜了谁。”
周贵道:“吴郡偏远,那些个勋贵们肯定是不要这差事的,到时候想操作一番倒也不难。”
他心里是志在必得的,尤其是见识过新城的繁华之后:“不过到时候么,怎么也得先休养生息上几年,不能立即就搞出一个大阵仗来。”那样固然夺目,可太夺目了也不好,他还是喜欢隐身在背后行事。
“大人是奴见过最智计百出的人。”郑连将周贵恭维得处处熨帖,末了问道,“丽娘那处,是否就从此断开?”
周贵神色一肃:“断开,若是她这次侥幸不死,叫人送她一程。这女人太过于无用。”
他安排了那么久,结果她倒好,还真安安稳稳地养起胎来了。
郑连忙应下,陪着说了丽娘一顿不是。
两个人满以为进京后新城的消息得铺天盖地,谁知朝廷和市井之中竟然都没有。
“这不可能!”
周贵顾不得回家就叫人调转马头,要去拜访通政司主事。
他的马车后跟着凌兮的马车,不明所以也跟上他,凌兮一路又累又疲乏,在通政司那边,她没敢下车,还尽量的让自己规矩仪态都挑不出毛病,只是这番作态竟是无人欣赏,到底通政司里也无人出来唤她进去。
周贵在通政司待了许久,再出来脸色极为难看,难看到凌兮主动压下心中不满。
王端将周贵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进何宅。
许玉知道周贵去通政司,还知道他不高兴。没关系啊,他不高兴,那她就高兴了。
通政司乃是天子近臣。
“看来,周贵已经知道新城平安无事的消息了呢。”
这么生气,想必一路都是极为得意的吧?
周贵不仅知道新城无事,还知道何驸马收许玉为义女,并且被敕封为县主,抢在凌兮进宫前拿下一血。
周贵沾了墨汁提笔写字,写着写字突然暴怒,单手把一只笔竟生生的给折断了:“该死!”
他原本以为这一趟总算不负殿下所托,谁知竟从头到尾一场空。
许玉知道周贵到处送帖子,送礼物,只是人少有露面,跟她之前预料的地方还有出入。
“咦,难道他也累了?打算歇几日再折腾?”
“抑或者是他惹了幕后之人不喜,已经被打入冷宫?”
这样最好。
周贵阴狠自私,他杀人不眨眼,目中没有王法百姓,想彻底除掉他,就得确保没有人保他,否则就如当初程十七犯罪证据都交给王虞春,王虞春还是视而不见一样。
凌兮则是又惊又怒:“不是说许玉嫁人了吗?她怎么能进京,还被何驸马收为义女?这怎么可能?”
“这当然有可能!”眼看着凌兮的利用价值一下子骤减,周贵再没有了往日的耐心,只是骨子里的不服输让他咬紧牙关,“你也不用紧张,不管怎么说,你有养在公主膝下的名声,比她这种半路出来的人要好百倍,所以你自己要把持好,一旦有机会,我就送你上青云。”
凌兮抿着唇点了点头。
周贵道:“马上就是万寿节,你先把规矩学起来,到时候争取一鸣惊人。”
凌兮对京城规矩之严苛毫无所知,郑连找了个嬷嬷过来,她才真知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