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不知许玉的底细,她往常在兴平侯家的时候,只觉得累,忙不迭的从那一摊子里拔出脚来,不过看着许玉,却隐约觉得兴奋,能让她产生这种想法,先前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请她出山的人给的太多了,而现在,又添了一条:许玉聪慧,一点就通。
以前教的人太笨,导致郑嬷嬷有点不敢置信,直到她说了些除她之外没有旁人知道的侯府密辛,再去考许玉,许玉也能回答上来,郑嬷嬷这才十分相信了。
先前出山是为了钱,现在却是遇到良才的激动。京中不是没有聪明又高贵的姑娘,可是那些人身边自有人趋之若鹜,她挤不上去,也不想挤,贵女身边的仆妇们难道没有竞争,自然也是有的,甚至更激烈残忍。
她知道自己现在也是被考察阶段,所以恨不得剖开心让许玉看出自己的实心实意。
进京的前一晚上,李金把奉命收集到的有关郑嬷嬷的信息送到了许玉的案头。
许玉看过之后,问李金:“你觉得郑嬷嬷怎样?”
她问李金对郑嬷嬷的观感。
李金觉得郑氏底细清白,看着显老些,其实是因为年轻时候受了些困难,所以显得老相,好在苦难并没有让郑氏心性扭曲,反而让她沉淀下来,成了一个很稳得住的人。
兴平侯府嫡庶不分,乱象丛生,郑嬷嬷护着服侍的三姑娘嫁人,算是功成身退。
郑嬷嬷还指点星染搭配衣服首饰,让许玉的穿着更符合京城这边的风俗。
既然觉得要用人,有些事也不再瞒着。
李金再一次求见的时候,郑嬷嬷就带着星染随侍在许玉身侧了。
李金是来告知他们新得到的周贵的消息:“周贵身边带着一女子,听人描述模样,似是驸马府的逃犯凌兮。”
原来周贵不仅跟许世明、刘功曹有勾连,还跟凌兮也有勾连。
“他带着人进京,想干什么?”
李金对凌兮也是知道一二的,模样不差,心机也有,除此之外还极为歹毒,当得到这一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周贵想利用凌兮来对付驸马府,毕竟凌兮是驸马府的丫头,她说一句,比起那些道听途说的消息都要更叫人相信。
“姑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不若再等上两日,先让他们进京,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然后我们再进京?”
得知周贵一行极为低调,许玉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她并不害怕凌兮和周贵。
“我们能调出人手盯着他们么?”
李金立即说:“能。”
许玉点头:“既然是凌兮,那就写信给海大人,抓紧时间传回去。”
凌世夫妇死于非命,凌兮身上背负嫌疑,海大人得到消息,派人来索拿嫌犯归案,这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
“我们按计划赶路,不必等对方先出招。”
周贵獠牙森森,许玉觉得对付他不需要有愧疚感。
李金应命绷着脸出了门,等进了自己的屋子脸上才露出轻松的笑容,他抬手摸了摸脖子,转动了一下略有点僵硬的头颅,目光里是蓬勃的野望。
这么多年,公主死不瞑目,他满以为驸马既然答应了公主,就会有所行动,谁知驸马偏居一隅,多年无所作为,他日复一日的焦灼,都要死心了,没想到驸马终于松动了,打发他出来。
驸马让他做刀,他也情愿做刀,但要看看许玉的能力。
现在他虽然还没有对许玉完全放心,却觉得可以一试了。
京城是个人心浮动的地方,繁华太过,奢华太过,有的人定性不佳,很容易迷失在其中。
七八张拜帖摆在许玉面前,李金微微欠着身道:“这些都是首要拜访的人家,姑娘过目后,就可以送过去了。”
“另外,咱们府里的人也来迎姑娘,就在前方的十里亭。”
许玉点着头把帖子的顺序换了换:“折子递上去之后,我先去白家拜访。”
李金连忙应下,他们这一趟来,谢恩是主要的,说不定天子还要见一见姑娘,自然应该先去递折子。
李金跟郑嬷嬷觉得许玉头一次进京,怎么也得好奇几分,谁知一路上除了露面见府里来迎的人,其他时候许玉都在抓紧时间补觉,就连进城的磨蹭都没有让她露出一分的不耐烦。
许玉:笑话,姐可是经过大堵车的人,路上最长时间堵了好几天有没有?
“谢绚应该到家有几日了吧?”
才这样想着,忽然帘子一动,谢绚进来了。
许玉连忙把围在自己身上棉被收了收,无他,天冷,她要在马车里睡着就必须保暖啊。
谢绚的确早几日进了城,交了差事,得了谢大老爷的贬斥,幸好他早有所预料,心态还算稳当,只是几日不见人,心里想念不已,这才趁着出门去庄子上给老太爷问安的机会来迎一迎她。
几日不见,感觉又有了新变化,脸色还是白皙的,嘴唇红红的,刚才抱膝趴着睡的,蜷缩的姿势让她一侧的脸上落了个印子,目光还有点恍惚,卷翘的睫毛像被惊动的蝴蝶,在眼底落了一层淡淡的青色,睡得太多,眼睛都有点肿了。
“昨夜没睡好?”
许玉摇了摇头,看着他一身利落打扮:“你这是从哪里来?”
谢绚拉起她的手摸了摸,触手温热。
谢绚三言两语的解释了几句,紧着问她:“邢妈妈说你最近嗜睡。”
说完瞟了一眼许玉的肚子,当然隔着被子和衣裳,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这个动作也太刺激人了。许玉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天真小娘子。
她倒吸一口冷气:“你什么意思啊!”
不会以为亲亲嘴就能怀孕吧?
谢绚轻笑了一声,连人带被抱到自己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低声呢喃:“想我了没有?”
别看他穿的单薄,身上却像个火炉,许玉庆幸自己没抹口脂,推开他的脸,把自己团吧团吧窝他怀里。
谢绚靠着车壁舒服的叹了口气,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跟她组成一个家庭,这次回来,总有种在她身边才能安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