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说是要休息,其实只睡了一刻钟。
也亏得她醒了,没等穿好鞋子,吴统领就来砸门。
“宋师爷说急缺生姜,让姑娘赶快准备。”
吴统领说着看向许玉,显然不大相信许玉凭什么能解宋师爷的燃眉之急。
许玉本来打算把生姜放到玉泉山的冰窖里,后来转念一想,救人如救火,干脆把生姜放到谢绚的宅子里。就算宋师爷怀疑,那也得先救了命再说其他。
虽然心里嘀咕吴统领没礼貌,她还是道:“生姜就在后院,让衙门打发人来拉即可。”
吴统领:“那倒不必,在下一个人足以。”
要不是事态紧急,许玉会直接带他去后头打脸,欣赏欣赏他的脸色。
现在么,既然知道面前这位是什么样的人,她也就不在意他的态度了,直接道:“后院约有万数斤生姜,吴统领恐怕运不了。”
吴统领顿了顿,朝她拱手:“在下能不能看一眼?”
邢妈妈在旁边生怕许玉跳起来,连忙道:“姑娘,那我领着吴统领去看看吧。”
许玉点了点头:“让衙门的人快点运走,免得夜长梦多,万一给人知道了,估计用不了一夜就要抢光了吧。”
她说完重新进屋,关了屋门开始扒拉空间里的东西。
其实许大夫倒是给了她十几服药,有重症可服用的,也有轻症能用的,但面对那么多病人,这点药杯水车薪,所以她之前在衙门没交出来。
再者,她也存了点私心,手头有药,好歹心中不那么慌张。
这点药救不了新城众多病人,说不定啥时候应个急还是可以的。
她打算先去看祈善,如果祈善没事,她就带着他一起去衙门帮忙,让他在海大人和宋师爷面前多多露脸,说起来她跟祈善也不过才分别二十多天,但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想到祈善见了她,也恍然若在梦中。
短短二十日,他已经瘦得几乎回到从前,只是个头没缩回去,所以看起来更瘦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脸上的肉又都没了。
“祈善,你怎么回事?”
祈善脸上挂着泪:“姐……”
没等说话,眼泪先奔溃而出。
许玉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先别哭,把话说完再哭。”
祈善被她的话说得破涕为笑,哽咽着把祁公染病的事说了。
他们在这小院里,并没有出去,也就不知道外头的消息。
别的事还不好说,可许玉就是为了这事来的,自然是手到擒来:“走,我去看看祁公。”
祈善连忙拦住她:“不,不行,爷爷不让,说那病会传人。”
许玉:“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来?是因为我们在路途中也遇到了这样的病症,许大夫有方子,能治,我不放心才回来看一眼的。之前我已经把方子交给了衙门,如今他们正准备施药呢。”
祈善对许玉的话深信不疑,瞬间就精神起来:“那真的太好了!”
许玉看着他笑,可不么,她本来存了几服药是因为私心,没想到这私心竟然也能救人,可见冥冥之中祁公命不该绝。
她把这话说给祈善,祈善的神色里也跟着多了几分坚定,祁公这次出事让他太害怕了,他甚至怨恨上了世玉,若不是他们把人带到祁公面前,祁公也不会最早就跟着染了病。可是,祁公却没有丝毫的埋怨,哪怕忍受病痛折磨的人是他,他还教祈善不要怨恨。
“虽然现在染病的人多,可是我听说好些遵从衙门吩咐没有出门的人还好好的,可见这病也不是不能预防的,如果不是爷爷提前发现去跟大人禀报,那染病的人岂不是要更多么?”
“更何况,咳咳,何驸马和海大人得知我生病,已经送了许多药材来,是我身子不中用,白糟蹋了那些好东西罢了。”
祈善被他说得垂了头,说:“爷爷您别说了,我不怨世玉。”
如果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没了,他怨恨又有什么用?
现在许玉给他带来了希望,他只盼着祁公能早点好起来。
许玉虽然不会诊脉,但会看,许大夫先前也教过她到底怎么分辨轻症和重症,听说祁公已经咳血好几回了,她直接让祈善去拿炉子过来:“你打开门窗,咱们就在这屋里熬药,让那药气也熏熏屋子,杀杀病毒。”
祈善比吴统领好一百倍,很听话很配合。
由于祁公的问题严重,许玉也没泡药,直接大火煮沸,三碗兑在一起又熬了一阵子放凉后喂给祁公喝,还指挥祈善把药渣放到锅里煮水:“祁公要是能起身,就去泡药浴,要是起不来,你就用这个给他擦身体。”
祁公中途好几次想说话,都被许玉打断了:“先治病,治好了咱们再说旁的。您老是不晓得,我坐了十来日马车,每天骨头都颠碎好几回,等您老好了,我还想麻烦您,咱们试着修改修改马车吧,让它别那么颠簸。”
祈善在一旁说:“马车上放草垛子不颠簸。”
那得放多少草垛子啊?
祁公果然也听话的不再说,脸上露着浅浅的笑容,听着他们姐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
过了半个时辰,还是祈善先发现的:“爷爷,您没再咳了。”
祁公点了点头,盘桓在胸口的那股痒和痛还在,然而却不会让他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他能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慢慢的舒缓着四肢百骸,渐渐往胸口汇聚。
“我以为那方子失传了,没想到许大夫竟然知道。”
许玉:“您也很厉害,连这个方子的事都知道。”
祁公叹了口气:“当年死的人太多了,号称已经全部都治愈了,实在没想到还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祈善见许玉惊讶,连忙把祁公染病的前因后果给她讲了。
许玉这才知道原来竟然还是人为。
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是周贵干的。
明城,周贵回京经过的地方。他走了,然后有人把病人从明城运了过来,是想害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