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绚吨吨吨灌了一整壶的浓茶下去,苦得整个人都因此精神振奋。
拿着大夫开好的方子看过,又交给了江雨:“叫人快点熬上。”
等屋里没了旁人,谢绚这才敢把帐子打开,只是才看了一眼,他跟被蜜蜂蛰了一样又瞬间把帐子给盖严实了。
许玉太热了,把床上的被褥都蹬开,自己趴在席子上,就这样也难受,要哭不哭的。
她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心翼翼,柱子竟然还是碎了。
没有柱子给她盘着,她这蛇蜕可怎么蜕完啊!
她会不会成为世上第一条因为蜕皮蜕了一半被卡住卡死的蛇啊?
这真是一个令人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的故事啊,若她不是故事的主角,她还能笑一笑,现在却只能默默的流泪,为自己默哀……
谢绚听见了她的抽泣声,从一旁的衣柜里翻出自己的一件中衣,闭着眼掀开帐子,把人给罩了起来。
许玉则梦见自己被捕蛇人给活捉了,顿时挣扎的更厉害:“不要,不要杀我!”
谢绚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她脑子里是想这个啊!
他以为她这是想起从前被追杀的事,对她心痛的不行:“好了好了,没人会杀你。”
他凑上去,用带着苦茶味的嘴唇碰了碰她的腮帮子。
许玉没听见他的絮语,只是感觉自己先前盘着的柱子又回来了。
顿时喜极而泣,重新抱牢了,打定主意这次如果不能成功蜕皮的话,说什么都不能让这柱子再跑掉。
谢绚的呼吸又变了,刚才那个冷静理智的谢公子又魂游天外去了,剩下的这个感觉就是个纸糊的,若是剖开他的心,就会发现此刻里头全都是私心杂念。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却又不敢真有什么。
不是他道德标准高。
是他在害怕。
万一她不肯呢?
这是他所有的坦荡。
他当然可以半推半就,反正这种事怎么说呢,男人要是不情愿,女人也不能得逞。
前些年上京还闹了个官司,有男人被女人大肚子找上门,那人非说自己是被逼的,竟是说那女子损害了他的名节,这官司都惊动了禁中,听说皇上气得不行,嫌弃那男人一丝担当也无。
后来是怎么处置的?哦,他想起来了,不过想起来还不如不想。
这事儿还是海大人给督查办的呢。
海大人的英明可不单只是这一件事。
向大的事,他是只跟何驸马说,还是一并告诉海大人?
之所以这么考虑,是因为他觉得纵火这件事有七八成是冲着海大人来的。当然,这仅仅是他的直觉,也有可能不准。
心里胡思乱想着,让自己竭力不去感受身上的挂件,但挂件是个活物,活物不会老实待着。
他闷哼一声。
被咬了。
把水端过来,碰了碰她的嘴,她还是不肯,他只好又喝了一口水喂她。
要说许玉完全没有理智吧,她脑子里就像有个人工智能一样。
用茶碗喂给她的水她不喝。
万一水里有毒呢?
但要是有人用嘴喂给她的水,她喝,除非那人要拼着跟她同归于尽。
她自问还没有这种魅力。
尤其是这个人的嘴好软,还有点茶香。
她搜刮了一下,试图多弄点,没想到把自己的柱子给弄倒了,但柱子这次没碎,她松了口气。
还努力告诫自己:“没事没事,我轻轻的。”
江雨端了药碗来,在门外听见这一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么的到底是谁吃亏啊?他怎么越想越觉得是他家公子吃亏呢?
“谁在外面?”
听见谢绚的声音,他连忙应道:“公子,是我,药已经熬好了。”
谢绚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不出声。
江雨觉得自己等了足有半刻钟,才听见里头公子重新说话:“端进来吧。”
江雨不由怀疑:公子这是被某人给得逞了?
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都寒毛直竖。
话说回来,从前他得知许玉救了公子之后,就有种很异样的感觉,还有一阵子对着许玉也别别扭扭,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冥冥之中未卜先知啊!
唉,他日见了江风,他该怎么解释此事呢?
都怪我不好,我没保护好公子,让许姑娘得手了。
啊,呸呸呸!
这事儿要真这样说出去,那丢脸的绝对是自家。
其实公子是自愿的,就算不全然自愿,那也是半推半就的。
江雨觉得这才是事实真相。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就许姑娘目前的样子,公子若是不想管,丢给厨娘不就是了?可是公子呢,非要亲自去照顾!
这一来二去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江雨内牛满面。
“公子,药来了。”
谢绚从里间走出来接过药碗,又端了进去。
帐子里,许玉露着肩膀,谢绚的中衣衣袖从她腋下穿过,在胸前被人粗暴的系了个死扣。
她躺在床上一脸心如死灰的麻木——柱子又离开了她。
柱子就像个渣男,反反复复的伤害她。
而且还在她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这不,柱子又回来了。
谢绚这次没尝试用碗喂,直接含了一大口,渡过去。
许玉就像被投喂习惯了的雏鸟,顺从的张开嘴,等发现这次投喂的不对味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大惊失色:这是有人打定主意要跟她同归于尽了?
“我不喝我不喝!休想毒死我!”
谢绚给她折腾的彻底无语:“你这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
“喝不喝?”
“不喝。”
“喝了给你盘。”
“……”
他这话她竟然听懂了。
再喝一口,尝试着喂给她,她没反抗。
许.人工智能.玉:嘻嘻,没听说喂毒药还能非得喂够一碗的。
得亏谢绚不知道她想的什么,要是知道了,能把药碗扣她脑袋上。
不知道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她终于折腾够了,再挂他身上的时候没怎么闹腾,谢绚抱着她在屋里走了几圈,然后试探着把她往床上放,她没挣扎,只是最后还是搂着他的脖子。
谢绚的膝盖跪在床沿上,慢慢的也倾身过去。
许是接触的多了,她的碰触他已经接受的很是淡定。
从床头扯了被子将她裹了起来,怕她不肯乖,还安抚的亲了亲。
谁知她闭着眼呼吸都放轻了。
谢绚将手放到她的额头上,紧接着松了一大口气,谢天谢地,她终于退烧不那么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