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将许玉送下:“今天你立了功,这礼物我替你白姨收下了,有好东西留着给你做嫁妆。”
许玉:“嗯嗯。”
她浑不在意,许大夫反而不放心了,又解释一句:“不定哪里就有人看着呢,这东西我带回去,比留你这里好。”
许玉忙道:“我知道,您不用担心我。”
许大夫见她一个人住,总是不大放心,临走又喝住马车叮嘱她:“还有那针灸之事,就算有人请你给他扎,你也别乱扎,我之前在车里是开玩笑的。”
许玉:“这您放心,别人花钱请我扎我也不敢的,今天也是凑巧了,我就会这一招,还是时灵时不灵的……”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许大夫连忙摆住她,“你再说,我都想打你了。”
谢绚叮嘱:“你先休息,晚上收摊我来找你。”
许大夫立即开喷:“那么晚了,你找她做什么?”
谢绚不紧不慢道:“桌凳要放到她院子里,收到的钱财也放她那里。”
许大夫的头嗖得转向许玉。
许玉一本正经:“您老放心,就算有人将我偷走了,也偷不走这些东西。”
许大夫被这两个不孝顺的兔崽子前后夹击围追堵截,气势汹汹地掉头进了马车,不理她了。
驸马府下人院里,绿绮抚着心口说疼,她娘攥起拳头在捶她,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又不忍心的放下了手:“你说说你这孩子,着实不叫人省心!这时节哪里来的莲蓬!我看你是猪油蒙头鬼上身。”
绿绮刚要说话,凌兮端着一碗药正好进来:“婶子,快叫绿绮先把药喝了。”
绿绮她娘连忙站起来:“哎呀,我的好姑娘,今儿多亏了你!我是六神无主的,不中用。你也是金尊玉贵的长起来的,却做这些个伺候人的活。”
许玉救了绿绮,这婆子只嘴上说要给许玉磕头,但说过就忘了,把许玉的功劳视为理所当然,却对凌兮份外客气,语气既谄媚又巴结,恨不能跪着迎接凌兮。
凌兮冲她笑笑:“婶子说哪里的话,我跟绿绮情同姐妹,她能好起来,这比什么都好。我便是来伺候她,也心甘情愿。”
绿绮她娘感动的眼泪汪汪,端着碗强势要求凌兮坐下,对她说道:“适才我刚要问绿绮是怎么回事呢,这孩子跟失心疯似的,一头扎水里还有比这更傻的么?”
“不是,娘,我……”
“好了,”凌兮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胳膊道,“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呀,闭过气去都能回魂,可见是个有大福气的,前头的事咱们不想了,你好好养着,等能下地了,就去驸马爷跟前磕个头,他老人家今儿可是为你提着心呢。”
“听姐姐的,前头的事咱们都不回想了,好好将养才是正经的。”凌兮对着绿绮说完,又神色一整地对绿绮她娘说道,“婶子也是,绿绮好不容易活过来了,您不说好生哄着她,还在这里责备她,她年纪小,万一有个想不开,到时候真有大罗神仙也难救,您可别做后悔的事。”
“好好好,我不问了,也不骂她了,姑娘说的对,绿绮也大了,日后肯定会好好的。”
凌兮这才展颜对绿绮她娘微笑:“婶子先去歇着,我叫绿绮喝了药,看着她睡了再走。”
绿绮闷闷地咽了一口药,差点苦得哭出来:“这是谁开的药方!”
凌兮看着她:“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呀,日后好好的待着吧,千万别毛毛躁躁的了。好了,我也走了,你快闭上眼睡吧。”
绿绮感觉胸腔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憋闷,她有心想说,自己并不是故意掉水里的,落水之前,分明感觉到有东西戳了自己腰一下,自己这才落水的。
但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拦住了她。
她闭上眼,不再想这个问题。
凌兮在她门前站了站,这才往外走。
绿绮没有爹,只有一个娘,自小在驸马府长大。她与绿绮也算青梅,只是绿绮越长大却越放肆,丝毫不懂得收敛为何物,收了谢公子的礼物,便到处张扬,恨不得追随着谢公子出府去。
凌兮觉得自己对绿绮的不满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至于许玉……她的手慢慢的攥起来,一只萤虫也妄图攀附皓月之光?
东大街的许玉的前房东范大叔已经抑郁了很久了,明明是王家管事先找的他,结果事后不认账,竟然还倒打一耙,说他到处污蔑王家管事。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此刻就是后悔,非常非常之后悔。
铺子在那里空着,实在叫人看着焦心,这日他发了狠,想着许玉之前能卖冰碗,自己干脆也做冰碗好了,一边做一边慢慢等着往外盘铺子。
只是没想到单刨冰就是个力气活,刨半天不够它化的速度快!
“奇了怪了,那臭丫头怎么就能弄得像模像样?”
“老丈。”
听见有人喊,范大叔连忙回头,只见一个面容清俊的中年人站在铺子面前,范大叔连忙问道:“客官要点什么,呃,客官是要买冰碗么?我才做出来的,他说着身子转动,稍微挡了挡身后的狼藉。”
这中年人便是许世明。
拿着许老六带回去的画像,许世明这才发现,自己的记忆中竟然没有多少关于许玉的内容。
画像上的人是他的女儿?
许世明难以置信。
他闭上眼回想,记忆中有关许玉的影像,只有她在赵氏怀里,冲着他啊啊的叫着流口水的画面。
许世明感觉到头皮发紧。
许老六道:“大爷,这位姑娘在户贴上写得是父母双亡。”
许世明运了运气:“过去看看再说。”
许世明来到新城,先到了许玉先前开的冰碗店,打算找房主问问情况,没想到一下子就见到了正主。
许世明说得含糊:“有个亲戚家的姑娘走失,听人说这里原先的许姑娘长得像亲戚家的孩子,便过来问问。”
范大叔道:“那一准不是她!她可是克父克母的,爹娘早就都死了!”
许世明气得差点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