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绚问何驸马身边的人,这到底怎么回事,按理说驸马府这么多人,不该出这样的事才对。
凌兮哭得双眼通红,过来道:“谢公子,是绿绮说看到莲蓬熟了,非要去采几个,我还拦了一下,没想到她趁着大人不注意,又跑了去。”
又有人道:“救上来的时候还有气,只是控了水后就不成了……”
绿绮并不是小孩子了,现场的好些人虽然觉得可怜,听凌兮这么一说,也觉得她是咎由自取。
有人叹道:“这个时节哪里来的莲蓬啊!”
许大夫刚才一直皱着眉,听周围人说救上来后还有气,额头一跳,看向谢绚。
谢绚跟他早有默契,立即对何驸马说:“说不定是一时闭过气去,就让许大夫施针看看?”
凌兮在一旁犹豫:“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绿绮她……若是死后还遭此侮辱的话……”
绿绮她娘立即哭得更大声了:“驸马爷,您可一定要为绿绮做主,她从丁点大就长在驸马府里!可不能叫她死不瞑目啊!”
谢绚这次没劳动许大夫,直接拉过许玉:“许大夫也是有此顾虑,所以把许姑娘叫了来,这样许大夫从旁指挥,其他事让许姑娘来便是。”
绿绮她娘这才收了哭声,许玉认出凌兮就是先前给谢绚送东西的人,听凌兮说话的口气,就叫人直觉的不喜,不过看周围人都没反应,也许是凌兮平常人缘极好吧。
许大夫将许玉叫一旁:“会施针吗?”
他问完又立即跟了一句:“别摇头。”
许玉道:“您直说吧,除了针灸,还有别的法子吗?”
许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根绒毛:“有时候人的呼吸很浅,会被误会没气,你用这个放到她鼻子下方试试。”
许玉:“颈动脉呢?”
“颈动脉?这说话倒是新鲜,你有把握么?”
许玉很庆幸自己学过心肺复苏,之前还用了一回,不过那一回她只是起个辅助作用,出大力的不是她,现在轮到她来给人做……
时间不等人,她点头:“我尽力。”
许大夫直接吩咐谢绚:“叫人都散开,留两个力气大听得懂人话的婆子帮忙。”
这个不待谢绚转述,就有人连忙去赶人了,现场除了绿绮的娘和两个婆子,其他人都退到了十步之外。
许玉先拿着绒毛去试,只是在外头,有风吹动,这个测试不准,许玉果断放弃,食指和中指并拢,皱紧了眉头趴在绿绮身边,一边喊着“绿绮”的名字,一边紧张的去试她的颈动脉。
喊了四五声之后,手下突然感觉到跳动,她立即抬头对许大夫道:“还有呼吸!”
许大夫当即转身,朝何驸马抱拳:“大人,医者眼中无男女,此刻救人如救火,在下需要施针去救人。”
凌兮咬着唇看向绿绮她娘:“婶子……”
许玉算是彻底搞懂了,这个凌兮不是好鸟!
亏得天热绿绮穿的少,落水后衣裳也都贴着身体,她背对众人,跪在绿绮一侧,一只手掌先放到绿绮胸骨下半部,另一只手掌放在第一只手上,双手掌根重叠,双臂伸直,身体前倾,利用身体的力量开始垂直往下按压。
应该感谢她夜里刨冰,憋着心气把自己的力气练大了,否则,就她刚穿越过来的那种虚样,自己尚且一步三喘,肯定也不能这样救人了。
她还记得心肺复苏中按压与吹气的比例是三十比二,也就是按压三十次,吹气两次,她才按到十五次,突然一个声音惊诧:“你在干什么?!”
紧接着一股大力将她推到一旁!
“你对我闺女做什么!”
那边何驸马终于同意许大夫施针了,正要说服绿绮她娘,结果就发生了上面一幕,谢绚离得最近,许玉的动作被他看在眼里,绿绮她娘突如其来的动作,叫谢绚眉头重重一跳,两步跨过去一把将这婆娘扯住:“绿绮是你闺女不假,她还是个人,她有权利活着!”
谢绚一把将人甩开。
许玉已经重新开始动作了,她指挥婆子:“你们俩一起喊她名字,在她耳边喊。”
那俩婆子连忙趴在地上。
何驸马也脸色不善的看着绿绮她娘:“吴郡从来不禁寡妇再嫁,你是何时有了这种肮脏心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还是你女儿,你就这么对待你女儿的救命恩人?”
凌兮连忙跪地道:“驸马爷息怒,是绿绮一向自重自爱,婶子也是怕她知道了会不高兴。”
何驸马气得胸膛起伏:“你们都退后,今日我就在此,看日后谁敢在府里造谣生事传播流言。”
又吩咐:“有造谣者,污蔑人清白者,统统都抓起来,我亲自审问!”
凌兮不敢说话了,爬起来扶着绿绮她娘退的远远的。
绿绮她娘还觉得冤枉:“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能不疼她?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为了她好?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来冤枉我……”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许玉听着那抑扬顿挫的哭声,不知怎么突然来了劲,等到了三十下,立即抬起绿绮下巴,另一只手压住她前额,让她头往后仰,捏住她鼻子,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往她嘴里吹去。
旁边的许大夫紧皱眉头,双手握拳,看着许玉用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方式救人,心里一个劲的默念可一定要把人救活!
否则费这么力气,还没争过阎王的话,他会气死的!到时候自家夫人怎么办?还有他那不大想子承父业的儿子又该怎么办!
许玉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组,仿佛是四组还是五组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同侧的婆子惊喜的喊:“她动了!”
这声音太大,乃至于所有人都听见了。
凌兮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垂下眼睫默念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绿绮她娘还不敢相信:“真,真的?”
许玉收回手,又重新去试绿绮的颈动脉,这次感觉的更明显更有力!她一下子笑起来,身体放松往后一仰,原以为会躺到地上,谁知却落入谢绚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