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来岁的时候,许玉在小学里已经有了一起玩耍的朋友,朋友比她幸福点,因为朋友被领养了,养父母会定期发零花钱,许玉则是个一穷二白的妹子,不过那时候的她还不是成年人,对贫穷的理解与认识远没有日后那样深刻,相对而言,精神的富足让她没心没肺,整日嘻嘻哈哈。
那她是什么时候对赚钱有了渴望呢?
许玉觉得应该跟小时候逛夜市吃麻辣田螺有关。
朋友买上一份田螺,她们两个坐在夜市中,周围是喧嚣热闹的人群,可以看露天电视中的歌舞,可以听隔壁的花臂大叔侃大山,可以看小孩儿在父母怀里撒娇哭闹。
田螺的味道她其实记得不清楚了,只是那份热闹却一直烙在心中,那份夏日夜晚热辣辣的感受,那份用钱就可以买到美味的滋味,让她第一次渴望长大,渴望工作,赚钱。
所以,民以食为天是再正确不过的真理。
后来许玉走南闯北的时候也吃过各地美食,可是那种滋味跟小时候的渴望还是不能比。
有些东西,人有我无,是一种终生的缺憾。
而穿越后,想生存下去都还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所以她对吃也没什么要求。
好吃的美味固然好,普通的干粮也不会被她嫌弃,吃到肚子里可以果腹,她一直心存感恩。
只不过落在谢绚眼中就是她不懂照顾自己,落在白夫人眼中,则是她过得太苦,关于这一点,许大夫有不同意见:“分明是她钻钱眼里,光想着做生意,顾不上好好吃饭吧!”
许玉没去争辩。她正在炒田螺,辣椒的香味直冲天灵盖,也不全是辣,还有油香,太吸引人了。大火翻炒之后放入一点薄荷,最后稍微再炒片刻就可以出锅。
薄荷是许大夫种的,所以这个过程不免又被注视。
最终端菜上桌的时候,桌子的中间摆了一大盆红白相间的水煮鱼,在做酸辣鱼和水煮鱼之间,许玉先选了后者,没有好的酸菜,她怕掌握不了火候,做出来不是那个味。
许大夫其实也觉得自己今天挑剔的很多了,可是看到那红彤彤的一大盆辣椒,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这一顿饭用的辣椒,得赶上别人家一年的辣椒用量。”
白夫人端了一碗凉白开过来放到他面前。
许大夫看看自己面前的白米饭,再看看白开水,眼看就要emo了,许玉在一旁赶紧解释:“白姨怕您吃辣多了难受,说等您吃的时候用水过过。”
谢绚也道:“没开始做饭的时候,白姨就说要先把水凉上,她对您太好了,简直是无微不至的放在心上,怪不得如今上京还有羡慕您的人。”
许玉从旁辅助性点头:“对的对的,您二位才是真神仙眷侣!”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许大夫给捧得找不到北,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水里涮了涮。
许大夫开吃的时候,另外三人都看着他。
许玉心里的小人甚至默默拿出盾牌,打算抵挡来自他的物理攻击。
谁知许大夫吃了一筷子,又夹了一筷子继续往水里涮。
等他吃完,对面三个人都快石化了。
“你们吃啊,光看着我做什么?”
许玉立即把盾牌一扔,低头吃饭。
她先吃了几口米饭垫了垫肚子,然后拿过许大夫贡献出来的银针,开始挑田螺。
各种调料炒在一起早就掩盖了田螺本身的味道,吃在嘴里有麻有辣。她第一个吃,谢绚学她的样子第二个吃,白夫人最从容,先尝了水煮鱼,又取了银针吃田螺,然后,一边用手扇着说好辣,一边又朝田螺下手。
水煮鱼当然也好吃,可是吃田螺的过程有趣啊,从头到尾,都叫人充满了期待。
眼瞧着几个人都开动,许大夫有点坐不住:“夫人,差不多得了,头一次吃,咱们都悠着点。”
白夫人笑着用帕子沾了沾嘴:“好久没吃到这么重的味道了。”
又推荐给许大夫:“你也尝尝。”
许大夫一脸拒绝。
白夫人笑:“你不是说吾辈当学神农尝百草的精神么。”
许大夫道:“这还不如吃草呢。”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着,等白夫人真给他夹了一个之后,他还是吃了。
四个人之中,许大夫的米饭吃得最快,其次竟然是许玉。
白夫人见了要给她再盛,她连忙摇头,护着碗不叫盛:“我已经饱了。”平常她都吃不了这么多。
谢绚的米饭倒是没怎么动,朝她那边推了推:“我吃不了,你替我分担一小半。”
许大夫颇为无语的用眼神鄙视谢绚。
谢绚不为所动,目光飘过许大夫面前那一碗凉白开,突然对白夫人道:“白姨,您有几年没回过青城了?我记得外祖家的人就很能吃辣。”
白夫人笑:“是,你白外公每年最热的时候还要回青城消暑,他说夏天在别的地方都睡不着。”
谢绚道:“这事儿外公写信跟我说起过,还说若是我有时间,也可以过去待一待,空山新雨,令人神往。”
两个人边吃边说起白夫人的祖籍,许大夫心里不乐意,对许玉道:“小许啊,做人要硬气些,要不实嗟来之食懂吗?我可是看在咱们俩同姓的份上才告诉你的。”
白夫人立即给他夹了一筷子鱼:“别过水,你这样尝一下。”
许玉偷笑。
说说笑笑的,这顿饭吃了约么一个时辰,桌上的几道菜竟然吃了个差不多。
白夫人发表意见:“田螺的盐味稍有点轻,我觉得再多放一点会更好,水煮鱼不错。”
家常做鱼,去腥味是关键,或者用酒,或者直接选取腥味少的鱼类,但白夫人没想到还能用重口的方法把腥味完全盖住。
许大夫泼冷水:“本地人不大爱吃鱼,祖祖辈辈都吃够了。”
白夫人立即道:“本地人不大爱吃鱼,说不定是因为没有吃过玉儿做的水煮鱼。”
又对许玉说:“到时候可以再熬些凉茶搭配着一起卖,既开胃,又去火。”
谢绚则指出关键之处:“这几道菜都需要大量的辣椒。”
许玉满肚子想法,一听他说这个,立即用看知己的眼神看着他:“我想借踏雪一用。”
谢绚想都没想:“不借。”
许玉还没生气,许大夫先气坏了:“我有马,可以借给你。”
谢绚道:“您不先问问她想干什么?”
许大夫:“你又知道了?”
谢绚:“肯定是想去买辣椒。”
说完教育许玉:“事情那么多,你总不能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做完吧?这样除了能累死自己,我不觉得还有其他好处。”
许大夫一拍桌子:“事必躬亲,有什么不对?”
扭头问许玉:“你想去哪里买辣椒?”
许玉:“去川城……可以么?”
许大夫:“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