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非常珍惜上门的第一个顾客,把自己的小板凳都让了出去。
这一番操作,果然也引了人注目,有人不好意思靠近,就远远朝这边张望。
许玉觉得口味一般的刨冰,那大哥却觉得好,吃完一抹嘴,把碗递给她,不吝夸赞:“真爽气!”
“吃着好就好,大哥有机会可一定要再来捧场啊,”许玉笑着跟了一句,又提高嗓音对那些张望的人说:“今日一共就做了六碗,还有五碗,送完就没有了。”
这样说完,果然又有人过来。
许玉这才悄悄对那大哥说:“大哥,头三天都免费送六碗,你家要是有孩子,明儿带他来,我单独给您留一碗。”
那人一听笑着点头,人家也承许玉的情,对试探着过来的人道:“又爽口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比喝凉水舒服。”
有人笑着道:“这天热了,嚼一块冰也好吃。”
许玉干脆塞了那人一碗:“小哥你尝尝。”
她才说完,旁人一个人道:“也给我来一碗。”
许玉听着耳熟,扭头一看,正是李肃,不由笑道:“李哥你来了。”
李肃是本地人,他一来说话,还跟许玉透着熟稔,那是不一样的感觉,旁人也感觉的到,有人认出他,跟他打招呼。
李肃端着碗没吃,先笑着对人解释:“这是我家一个妹子,来投亲的,做点小本买卖。”
有他背书,剩下的三碗很快就散了出去,这时候已经有人问:“姑娘你明儿还来吗?”
许玉一边收碗,一边笑着道:“来呢,连送三日,每日送六碗。不过三日后就不这么送啦。另外肠胃娇弱的可不能吃,吃了要跑肚的。”
众人都笑,要是一直送下去,那成了布施了。
许玉把碗都收回来,放回篮子里,依旧用棉布盖住,不是她舍不得送碗,而是她要留人在附近吃,好帮她打广告。
许玉见到李肃还是挺高兴的,问他过来是不是有事。
李肃之所以过来,还是受了谢绚嘱托。
李肃认真算起来都不算李家嫡枝,他跟梧桐街大院里头的李氏家主差一点就出了五服,李家家大业大,在新城盘根错节的,他这样的出身,好听点能被人喊声李公子,实际上他过得还不如李家家主身边的管事呢。
李家有活儿找他做,他这才算有点事干,能赚几个钱过活。
所以当初江雨要使唤人,他主动往前凑。
若是换了真正的李家公子,人家再谄媚,也是不肯去听一个小厮指派的。
李肃起初就是把许玉跟谢公子往风月上去想了,再后来通过了解,知道并非如此。
他能查出许玉的事,却对于谢公子跟许玉之间的纠葛一无所知,心中不是不好奇,却也怕得罪贵人,不敢贸然打听。
听说江雨找他,他还高兴了一下,谁知见面后江雨只把书单给了他,请他亲自送到驸马府,然后江雨就跟人匆匆走了。
李肃满心失望,都没来得及跟江雨说他已经把许玉带到了新城来。
李肃从族学领了书,没什么热情地去给谢绚送书,本以为送到就可以了,里头却请他进去。
谢公子单独见了他。
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李肃的血却热了起来。
他看着许玉的篮子,夸她:“许姑娘真的是令人佩服,这么快就开张了。”
许玉被他夸的不好意思:“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总要找个营生养活自己。”
李肃大笑起来,她这是拿他先前说过的话堵他的嘴。
“怎么样,新城还不错吧?”
看得出来他挺为自己是新城人而感到骄傲。
一个人喜欢自己的家乡维护自己的家乡,这样挺好,许玉算是外来客,对哪里都没什么归属感,但现在那所小房子是她的容身之地,所以她对新城的确是有好感。
她甚至真正的收入都还没有,就开始想要怎么攒钱买房子了。
走到门口,李肃没说要进去,他仿佛就只是来看看她,还交待她,如果有事就往梧桐街去寻他。
许玉又道谢,这次心中疑惑更大了。
“我们萍水相逢,您已经帮我很多……”
李肃连忙摆手:“不说这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玉只好一头雾水的进了门。
其实李肃没想好怎么说,谢绚问了他有关许玉的事情,又跟他说请他暂时照应许玉一二,李肃都应了,唯独忘了问一句如果许玉起疑,自己该怎么跟她解释。
所以许玉问,李肃只能先支吾过去。
许玉当然也疑心过谢绚,可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毕竟当日谢绚的话可不客气,就差说她胆小怕事怕被他连累了。
那她就是胆小又怎么了?他胆子不小,不也遇到了危险,最后还靠她救命呢。
谢绚打了个喷嚏。
何驸马在一旁生气:“这个许大夫,架子也太大了。”驸马府的人拿着他的帖子去请,对方竟然说要先把病人给看完。
谢绚接了江雨递过来的热帕子敷在脸上,过了一会儿才缓和了那股继续打喷嚏的念头,他把帕子递给江雨,嘴里道:“不碍事,我早知他会如此。若不是这样的性子,他也不会得罪京中权贵。他就是恨不得世上无人生病才好。”
他这么说,何驸马便不好生气了,因为何驸马虽然也属于权贵阶层,但也讨厌某些贵族特权。
何驸马深吸了一口气,自圆其说:“好吧。我猜你爹一定很不喜欢他。”
谢绚笑而不语。
何驸马从谢绚的笑容里头得到答案,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他看不惯谢大老爷,谢大老爷讨厌的人,那他必须喜欢呀!
谢绚就是有这种本事,能叫一个人的情绪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变化还能自洽。
不过,在何驸马这里几乎无往不利的这种本事,却不能拿到他爹谢大老爷面前使用,谢大老爷是个父权不容挑衅的人,在他面前,一切反对的声音都是魑魅魍魉,一切顺从都是阿谀谄媚,谢大老爷此人很难讨好,实乃油盐不进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