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他行医几十年，拿姜氏这种情况都没有办法，何况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小姑娘该不会把这将死的妇人拿来练手吧？”
“我看着也像，估计是个沽名钓誉的年轻大夫，想借此一搏。”
“这么多老医士都没办法，她一个黄毛丫头医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听见议论声，王婉清心烦得不行，她朝众人大吼了一声：“你们救不了，还不允许别人能救吗？再敢咒我娘，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众人都不说话了，纷纷往后退去。
这姑娘脾气火爆得很，亲娘马上又要死了，还是别招惹她了。
王婉清担心唐蓁蓁受影响，双手合十做出祈求拜托的样子。
“唐蓁蓁，求求你别听他们胡说，一定要救活我娘！”
唐蓁蓁的心绪压根没受影响，她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拯救姜氏上。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哪怕你娘能救回来，她这腿都保不住了，有一条腿必须得截肢！”
唐蓁蓁已经替姜氏检查完了，姜氏的腿被重物压得太狠，被木棍刺穿这条腿情况更严重，已经彻底坏死，没了挽救的可能，她就算尽十分的力，也只能保住她一条腿。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妇人都已经活不成了，这姑娘为何要一直折腾，连具全尸也不肯给人家？
唐蓁蓁的话让王婉清如遭雷劈，她愣了一瞬，接着磕磕巴巴地问：“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王员外也掩面痛哭起来，他纠结了一瞬，还是下了决心对唐蓁蓁说道：“唐小姐，求你赶紧救我娘子，只要能保住她的命，大不了，我以后来当她的腿！”
唐蓁蓁赶紧安排楚玄胤给她搭一个临时帐篷做手术，而王婉清还怔愣在原地。
哭了一会，她挥动手掌就朝她脸上扇起耳光，一边扇还一边痛骂自己。
“都怪你，娘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要是救不活娘，你就去给她陪葬吧！”
王员外慢慢挪动过来，拉住了她：“婉清，你娘还生死未卜，你就别在这给爹添堵了。”
旷地上已经搭好一个临时帐篷，姜氏被抬了进去，唐蓁蓁掀开帐篷紧跟了去。
周围的百姓瞬间围了上来，大家都想看看这小姑娘是如何给这妇人治疗的。
大家还没靠近帐篷，就被士兵给呵斥了回去。
那几个年老的老医士心有不甘，只得拉长脖子往里看，但也看不出个究竟。
不过是场截肢手术，对唐蓁蓁来说没有什么难的，真正难的是王员外一家以及姜氏。
姜氏醒来要是知道自己一条腿没了，会不会寻死觅活也尚未得知。
这场手术做得很顺利，前后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可帐篷外的百姓都觉得时间流逝得很慢，仿佛已经过去了三年五载一般，大家都很关心，姜氏到底能不能活。
“可以进来抬人了！”
随着帐篷里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众人的呼吸都瞬间屏住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进去帐篷抬人的士兵。
这抬的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姜氏被抬了出来，她本就受了重伤而昏迷，这会体内的麻药又还没完全散去，她双眼紧闭，脸色发白，看来活脱脱一副死人相。
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讨论。
“看吧，我就说这小姑娘不行，她这是仗着有六皇子庇佑她，随心所以拿人来做试验了，这不，好好一个人连具全尸都捞不到。”
“可不嘛，她侥幸救了六皇子一回，那也不能次次都救得了人啊，这小姑娘还是应该有自知之明一点，做不了的事就不要去勉强。”
那几个老医士虽很同情姜氏的遭遇，可此刻却松了一口气。
这种想法虽有些不道义，但至少证明这小姑娘的医术没有把他们这群老家伙给踩到脚底。
要是唐蓁蓁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狠狠骂上这几个老匹夫一番。
医术不看年龄，全凭实力吃饭，别想着前辈一定就能碾压后生。
“娘！”王婉清大喊了一声跑了过去，开始跪地嚎啕，“娘，你能不能别死，能不能别抛下婉清！”
王宣弘也跟着姐姐一起跑过去，跪在姜氏身边开始哭了起来。
在等姜氏做手术这段时间，王员外的腰痛缓解了不少，他试着起身，扶着腰走到一双儿女身边。
看着面色没有一点血色的姜氏，他差点就晕了过去。
他娘子不仅没活，还丢了一条腿，他这下顾不得面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众人默不出声，表情都很沉重，偌大一片旷地上只听见王家人的哭声。
“人活得好好的，你们就在这号丧，是真的想把人给送走吗？”
唐蓁蓁处理好手术工具，从帐篷里走出来，立在了王家人跟前。
有一个老医士实在憋不住了，他怒斥唐蓁蓁：“姑娘，人都已经没气了，你还这里说大话，再是好心想帮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谁说人死了？”唐蓁蓁冷冰冰地开口，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冷气。
老者伸出手指，怒不可遏地指了指她：“还嘴硬，我这就去探一探这妇人的鼻息，看你还要死撑到何时！”
老者朝姜氏迈步而去，蹲在她身边，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只这一下，老者就愣了，呼吸虽浅，但不杂乱，他又替姜氏把了一下脉。
脉象虽虚弱，但却逐渐变得有力，这姜氏完全被救活了啊。
“人……还活着。”
老者勉强得出一个结论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有些心虚地起身退了下去。
看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是不应该仅靠年纪去评判一个人的本事。
王婉清哭得太伤心，差一点就哭傻了，听见姜氏还活着，这才想起去试探她的鼻息。
感受到姜氏温热清浅的呼吸后，王婉清有些激动，死死捂住了嘴。
随即她双手掩面，死死捂住脸哭泣了一阵，这才起身跪到了唐蓁蓁面前，诚心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