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轩神色微愣,转头对上沈以汐急得通红的眼眶,他心脏登时一紧。
“放手。”
“季礼,你疯了?”
苏玥玥见季礼阻止顾奕轩,满脸惊诧地望着他。
季礼神色沉沉,“轩哥,听我的,别去。”
“季礼!”顾奕轩脸色愈加青黑,“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季礼动作顿了顿,下一秒,松开了拽着顾奕轩的手。
顾奕轩顾不得其他,迅速往门的方向冲出去。
在他即将冲出门的那一刻,季礼出声了。
“你现在要去救的金柯,就是把嫂子害成这样的凶手。”
顾奕轩脚步狠狠一顿,几乎是在他停下的瞬间,窗外一道影子掠过玻璃窗往下坠。
下一秒,地面传出巨大的撞击声,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沈以汐瞳孔骤然扩大,喉口艰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突然,喉间有腥甜涌出,沈以汐微侧过头,血液从她的口中喷薄而出。
“汐汐!”
“嫂子!”
沈以汐眼前一黑,她听见他们的呼声,微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恐惧,无助,恨。
就像她明明知道那个人害了她,却还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明明知道从这里跑到顶楼根本来不及阻止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去救他。
明明拼了命的想去救的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高处坠落而无能为力。
她恨,恨自己心软,恨自己妄想,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心中有团火熊熊燃烧,顷刻间便将她的神智烧得一干二净。
……
沈以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梦里又见到了那个陪了她半生的人。
自幼时起,她便在他身边训练,每一场比赛,他都陪在身边,为她担心,为她着急,也为她开心。
在她心里,他是和沈东海一样亲的人,赵婉常教导她,做人不能忘本,没有金柯就没有今天的她。
相伴十几年,他在她心里,亦师亦友。
沈以汐不明白,金柯到底为何要害她?
半夜从噩梦中惊醒时,枕头已湿了大半。
随意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脸上泪痕未干,可发间也浸满了汗,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枕上的究竟是汗还是泪。
也许都有吧。
周遭黑暗,病房里寂静无声,床边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引得沈以汐侧过头,丛黑的毛发正对着她,顾奕轩趴在她床边睡得正熟。
一看到他,沈以汐便难忍泪意,到头来,最在意她的人,竟还是顾奕轩。
她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倏然间又缩回手,唯恐惊醒了梦中人。
国内集团如今还被顾奕枫掌控在手里,他和顾奕枫斗智斗勇已经够累了,现在却还要分心处理她的事。
沈以汐生平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重生。
她不明白,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她自觉问心无愧,可为何相伴数余年的人相继背叛她?
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唐小晚,再是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金柯,他们每一个都是她信任并且珍重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黑夜中,沈以汐闭上眼,可脑中全是金柯坠楼的场景,还有唐小晚指着她声声泣血,斥责她不该多管闲事的样子。
她真的错了吗?
沈以汐轻轻呼吸着,可一牵扯到心脏,疼痛便从那处溢出,而后蔓延至四肢百骸。
痛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