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沈以汐一拉开门，一张明晃晃的笑脸便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中，大片大片的阳光在此刻泻入她心房内，积攒了一夜的郁结瞬间一扫而空。
她弯了下唇角，“早。”
“走吧，下楼吃饭。”韩瑾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微微扬起。
沈以汐跟在他身后下了楼，在转过楼梯拐角的那一刻，韩瑾侧脸对着她，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韩瑾脸上隐隐透出的一点疲态。
脚步微顿，沈以汐迟疑着问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走在前方的韩瑾听到她的话，身形一僵，眼神有些闪烁，而后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确实不大好……”
他转过头，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可能是有些不习惯吧……”
沈以汐点了点头，只当他是由于时差原因一时没能调整过来，便没有再多问。
他们下楼时，佣人已经做好早餐，并将早餐放到桌上了，由于别墅里的佣人是国内过来的，所以早餐做的是中式的，很合沈以汐口味。
韩瑾手里握着杯豆浆，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盯着沈以汐一口一口地吃，晨光从窗外跃进来，落在餐桌上，沈以汐坐在光影里，全身都镀上了层淡淡的光圈。
侧脸上细小的绒毛在柔光中尤为分明，她正细细地吃着手里的东西，沐浴在光里却恍然未觉，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恬静淡雅得如同一副美丽的壁画。
韩瑾心中莫名淌过暖流，心跳不自觉地漏掉了一拍，喉结滑动了一下。
美好的人，就连光都会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
不知怎么，韩瑾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多希望时间能在此刻被按下暂停键，他在餐桌这头，她在另一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静静流淌的阳光，周围安静，身上温暖，世界只余他们。
他多想，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直到永远。
可这对他来说，早已成了奢望，捏着手指不自觉收紧，韩瑾微微抿紧了唇。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沈以汐眼睫微动，在她眼皮掀起的瞬间，韩瑾收回视线，避免了与她视线的交汇。
心中却被无言的酸涩填满。
无人知道，放手有多难，放弃有多痛苦。
在他选择退到她身后的那一刻起，他便失去了与她并肩的资格。
“韩瑾，我吃完了。”沈以汐抽了张纸巾将嘴角沾染的细屑擦干净，抬眸朝韩瑾笑了笑，“谢谢你的早餐。”
“喜欢就好。”韩瑾随手扯过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便往身上套，低头见沈以汐吃得差不多了，才缓声道，“我们得走了……”
-
穿过俱乐部大门，沈以汐跟在韩瑾身后，直到抵达冰场，听到熟悉的冰刀划动声，沈以汐才抬起头。
“瑾爷？”
只听得一声惊呼，冰场里原本三三两两训练的人此刻都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清韩瑾时，众人脸上由惊转喜，而后朝他们的方向涌了过来。
沈以汐这次发现，这些人里大部分是亚洲面孔，只是其中混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帅哥。
有个人径直勾上了韩瑾的肩，“啥时候回来的？”
韩瑾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笑容贱贱的，“知道你想爷，倒也不必这么失态。”
那人一愣，眼底闪过疑惑，不解道，“我这怎么就失态了，诶，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随即看到站在韩瑾身后的沈以汐，了然地笑了笑，“噢～还带了个妹妹……”
“嗨～”
那男生嬉皮笑脸地跟沈以汐打着招呼，后边几个亚洲面孔的小伙也跟着起哄。
沈以汐脸一热，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朝他们礼貌地微笑。
韩瑾毫不客气地拍开他，慵懒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个看热闹的人，“差不多得了啊。”
语调懒懒的，却莫名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个小伙立刻噤了声。
“诶对了，瑾爷，你记不记得你临走前说的要和我比一场？”刚刚搂着韩瑾肩的男生道，“这段时间我的速度可提升了不少。”
男生挺了挺胸，颇有些得意的意味。
韩瑾嗤了声，“光提速度有什么用，等会又摔出去？”
“少看不起人了……”男生神色僵了僵，不服气地反驳，“谁说我的稳定性没提升？连谢暮都输给我了……”
谢暮？国家队的谢暮？
沈以汐有些疑惑，难道连国家队的队员也会到这里训练吗？
“去年开始，俱乐部跟国家队合作了，俱乐部对接国外资源，而国家队也需要向外学习，总体来说，算是互惠互利吧。”
韩瑾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以汐了然地点头，难怪在俱乐部里能看见这么多z国人，原来都是自己人。
“到底比不比啊？”
男生手肘顶了顶韩瑾，韩瑾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以汐，“今天不太方便，改天。”
“有什么不方便的啊？”男生不满地嚷嚷，“就算是有嫂子在也……”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韩瑾捶了一拳，力道虽不重，但因为毫无防备，男生还是轻哼出声。
韩瑾皱眉，“别乱说。”
男生见韩瑾真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望向沈以汐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明的情绪。
沈以汐被他说得有些躁，却也只能开口劝道，“没关系的，韩瑾，你不用在意我……”
“可是……”韩瑾有些踌躇。
“我还没见过……你在赛场上的样子……”沈以汐抬头对他笑了笑。
韩瑾眼底忽然亮了亮，想说什么却又按捺住，“那你在这看着。”
沈以汐笑道，“好。”
韩瑾很快换好了装备，印着国徽的红色头盔，紧致修身的速滑服，脚踩冰刀，透明护目镜后是少年不羁的眼神。
两人上了冰道，做好预备姿势，空旷的场馆里陡然响起尖锐的哨声，沈以汐还未回过神来，两道身影便极速从她眼前掠过。
呼吸微滞，一眨眼的功夫，韩瑾已经到了冰道对面，速度之快令人发指。
男生被韩瑾远远甩在身后，后半程男生奋起直追，咬牙卯足劲了往前追，可实力悬殊太大，韩瑾冲过终点线时，他才刚到拐过转角。
偌大的冰场里，少年迎风滑行，嘴角扬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冰场上的韩瑾身上似有淡淡光芒散发出，少年意气风发，不畏失败，微张的双臂如同即将翱翔的雄鹰扑展双翅遨游天际。
冰刀压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场馆里响起了掌声。
韩瑾以绝对的压倒性胜利赢了他。
在场馆鼎沸的鼓掌声中，沈以汐望向那个被人群紧紧围住的少年，唇角微微勾起。
馆内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迎着周围一群小伙子崇拜的目光，韩瑾修长的手指扣在头盔上，缓缓将头盔摘下，动作仍是散漫不已，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
忽然，他转过头看向沈以汐，四目相接时，他微微挑眉，而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沈以汐对他回以一笑，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垂眸看到微信的信息提示，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心底不可抑制地欣喜。
微微颤抖着手指点开微信消息时，一张图片闯入眼底，在看清内容时，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