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陪她吃，她的心情就能好点，但顾奕轩还是接了过去。
她又接着拆巧克力蛋糕的包装，拆掉后便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味道还是一点没变。”
可为什么蛋糕味道没变，人心却变了？
从前吃的时候只觉得它是甜的，如今再吃却觉得甜中还带着一丝巧克力特有的苦味。
不知道是不是蛋糕的味道勾起了她的回忆还是心里难受驱使，总之她越吃心里越难受，手里的勺子舀起第三口时，眼泪便砸了下来。
顾奕轩手里的提拉米苏只咬了一口便没有再吃，他一直看着沈以汐吃，知道她情绪不好，她没说话，他也没有开口打破宁静。
此刻见她流了泪，他莫名一怔，想伸手替她擦掉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缩回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
不知道她今晚遇到了什么事，一见她哭，他的心就像被紧紧揪在一起一样难受。
开口时嗓音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以汐没有答话，仍旧低头闷声吃着蛋糕，一口一口舀着，只是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冒出来。
顾奕轩沉默着盯了她片刻，良久，缓缓叹了口气，“别哭了，让我抱抱……”
说着，便探身将人抱在怀里，沈以汐也很顺从地被他抱着，半晌没动一下。
顾奕轩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像是情绪找到了宣泄口，原本只是小声啜泣着的沈以汐慢慢放声大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沈以汐才稍稍缓过劲来，从顾奕轩怀里抬起头时，她惊奇地发现他微红的眼眶。
沈以汐神色稍愣，“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你看错了……”
顾奕轩果断别过头，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噢。”
沈以汐应了声，从他怀里离开，抬手擦掉眼角的泪，继续默不作声地吃着没吃完的蛋糕。
车内重新恢复安静，沈以汐低头吃蛋糕，顾奕轩默默地盯着沈以汐，无意识地咬了口提拉米苏，却只觉得甜得掉牙。
索性不吃了，专注地看着身侧的人，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感情。
车子就停在路灯下，车身被暖色的光芒包裹着，如梦似幻。
几缕光线从车窗玻璃的缝隙里漏进来，男人往日冷硬的侧脸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唇角微微勾起，在光线的映衬下，整个人美得仿若一幅画。
沈以汐将最后一口蛋糕送进嘴里时，抬头便看到这样的景象，她一直知道顾奕轩长得好看，可此刻，她还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男人肤色冷白，五官俊挺，深邃的眼眸中盛着微弱的光亮与柔情。
心底的某一处突然凹陷了下去，沈以汐托着蛋糕底盘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再看就要收钱了……”
直到耳边响起顾奕轩微哑的声音，沈以汐才恍然回神，她移开视线，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意料之中地有些烫。
她下意识地反驳，“少自恋了，我没看你，我看车窗外的月光呢……”
“窗外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顾奕轩低笑道，“你心里想的是这个吗？”
啥呀？沈以汐很震惊，她就随口编了个谎言，他怎么就还改了句诗呢？
见她不语，顾奕轩也没有在意，他轻声道，“不管你怎么想，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不等沈以汐回答，他又说道，“你总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顾奕枫随便的一句话就让你对我产生怀疑，我近来所做的一切努力也都付之一炬。”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别人的信任总对我多得多呢？”
因为前世，一切的一切都是前世的因果。
迎着他茫然的眼神，沈以汐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能说出心里的那句话。
她深深吸了口气，试探着开口，“顾奕轩，你相信前世吗？相信因果轮回吗？”
她的不信任，她的心结，她的挣扎，全都源于前世对顾奕轩复杂的感情，有爱亦有怨。
如若她不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大概早就溺死在顾奕轩的温柔里了。
现在的她就像陷入了死胡同，既出不去，留在里面又害怕受伤，只能不停地同这个男人纠缠周旋，可在这过程中却不可抑制地迷失了自己。
她担心，她害怕，害怕往事重演，害怕看不清自己的心，轻而易举地做出的选择最后会再次让自己遍体鳞伤。
她多么希望顾奕轩同她一样是重生而来的，原本她不再抱有希望，但这一世他对她的好让她更加强烈地想弄清这个男人前世对她的感情。
究竟是因果轮回还是巧合？
一个前世对她毫不上心的人，重生后第一眼见到她便固执地将她留在身边并且对她百般顺从，怎么想怎么蹊跷。
为了赎罪还是早有预谋？
真心实意或是另有所图？
沈以汐看向他，可顾奕轩却皱着眉看她，甚至还伸手摸向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满是不解，“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你……”
沈以汐还要开口，顾奕轩弯了下唇，手掌上移，在她头上轻轻拍了几下，“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现在能告诉我，刚刚为什么哭吗？”
估计是看她情绪稳定了不少，顾奕轩才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沈以汐盯着他看了很久，可顾奕轩丝毫没有回避，而是坦然地与她对视，眼底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以汐叹了口气，泄气般地挪开了视线，他真的没有重生，可……为什么？
这世上真的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人心不可靠，突然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人心本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除了自己，其他人都……”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顾奕轩顿了一下，“除了你自己和我，其他人都不可靠……”
“我觉得你也不一定可靠……”沈以汐顺口就说了出来。
顾奕轩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难道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肯相信我吗？”
“这倒是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