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轩走下第一级楼梯时，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脚步一顿，继而伸出手指将外套上的扣子一颗颗扣上。
如风一愣，这才想起顾奕轩刚刚外套敞开时，内搭的深v款式露出了他修长的脖颈，但同时，由于领口开得太深的原因，将他整个人衬得非常……性感。
而此刻，他将外套紧紧扣上，领口处也遮得严严实实，不仅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质，反而与他身上的禁欲气质相得益彰。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长发披肩，肤色细腻白皙，眉宇偏英气，一身精致得体的职业套装让她散发出成熟的干练气质。
听到楼梯处传来的动静，女人抬眸看到正从楼上缓步走下来的男人，她站起身注视着他，眸中带着探寻。
“好久不见。”女人伸出手想和顾奕轩握手，不料顾奕轩直接越过她往里侧走去。
女人微微一笑，不在意地将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收回。
顾奕轩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在一起，盯着女人的黑眸透着一股疏离感。
女人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轻轻饮了一口，顾奕轩也不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下轻叩着。
女人放下茶，“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啊，程氏集团一直在国外发展，但家里老人年纪大了想归根，大有回国发展的打算，我爷爷的意思是希望能跟顾氏合作……”
顾奕轩掀起眼皮，淡淡道，“想跟顾氏合作不是我说了算，这取决于你程氏的商业价值。”
女人有些为难，“程氏在国外的发展状况是有目共睹的，但刚刚回国根基不稳，投入新项目也是先进入测试阶段，你要的价值短时间内可能达不到……”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顾奕轩起身，“送客。”
“顾奕轩。”女人迟疑了下，开口道，“同学一场，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我保证三年内回利，往后顾氏有什么难处，程氏也将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
顾奕轩冷笑一声，眼神肃冷倨傲，“有我在，顾氏不会遇到难处，你的结论也不成立。”
女人一愣，随即笑了笑，“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傲气，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卖我这个人情？”
“程芷晗，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以前在学校学的都白学了吗？”顾奕轩嘴角勾起讥讽的笑，“三年，顾氏需要冒多大的风险？顾氏还不至于傻到去做这种赔本买卖。”
“好，不愧是你顾奕轩，和多年前一样还是那么不近人情。”程芷晗看似温和一笑，语气里却满是威胁，“你不要后悔。”
说罢，程芷晗拿起包走了出去。
正和买完红糖回来的如风擦肩而过，她微笑着朝如风点了点头，如风一脸懵，摸了摸脑袋走到顾奕轩身侧。
“少爷，程小姐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顾奕轩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如风手里提着的袋子，微微蹙眉，“这东西直接吃？”
如风将袋里的东西翻出来，“红糖好像是要泡水。”
他边说边将其他的东西拿出来，“我还买了一些其他的，暖宝宝……生姜片……”
如风脑袋一拍，“对了，老板说煮生姜水沏红糖，效果更佳噢~”
“嗯。”顾奕轩道，“马上让人煮去。”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疼得厉害，一想到她额上冒出的冷汗，他的心也莫名地跟着微微抽疼起来。
“少爷，我想……”如风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如果是你亲手煮的话，少夫人感受到你满满的爱意，说不定一感动立马就不疼了！”
他？煮……生姜水？
……
沈以汐在床上躺了很久，腹部的下坠感越来越强烈，她死死地捂住腹部，身体蜷缩成一团，可疼痛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她能感觉到额上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紧紧地黏在了一起，后背冷汗直冒。
以前她都是靠吃药或喝红糖水止痛的，现下什么都没有，她已经痛得意识有些模糊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往她嘴边喂了什么东西，温热的液体从她的嘴角一路进了喉咙，再慢慢流到胃里，她只觉得胃里一阵暖意。
有人将被子掀起，轻轻在她的肚子上贴了个热乎乎的东西，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难受地哼哼唧唧，下意识地以为那是妈妈的手，她在上面蹭了又蹭，无意识地喃喃，“妈妈……”
顾奕轩身子一僵，她竟然叫他妈妈……
他无奈地笑了笑，帮她掖好被子，便要将床头柜上的杯子拿走，奈何沈以汐紧紧抓住他的手令他半分也动弹不得。
“别走……”
手心里忽地被一滴凉意润湿，顾奕轩微愣，叹了口气，终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注意到她被汗浸湿的额头，他从桌上抽了张纸便细细替她擦起来，看着她皱得死紧的眉头，顾奕轩脸色不自觉地凝重起来。
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痛楚？
心尖的抽痛感越发剧烈，仿佛他也和她一起感受了一番这样的疼痛，究竟是有多疼才会这样痛苦？
顾奕轩苦笑了下，这样想着，他觉得他们今后还是生儿子的好，若是有了女儿，见她这般痛苦，他只怕会心疼得受不住。
他撑着脸静静地注视着她，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庞，却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眼前蓦地浮现出一张闭着双眼陷入沉睡的脸与床上紧紧阖着眼的脸重合在一起。
顾奕轩的呼吸几乎要在这一刻停滞住，仿佛他也曾无数次这样，在她熟睡的时候轻轻抚摸她的脸蛋，这种感觉太过熟悉。
这次，他依旧像前几次一样努力地想抓住那些总在他脑中徘徊的记忆碎片，可无一例外地，他想要细细追寻时，脑部便开始剧痛。
就仿佛他明明即将到达顶峰，突然一块大石头从山坡上滚落而下，重重地砸在他身上。
阻断了他的去路，他望着顶峰，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爬起来，那个地方成了他可望不可及的终点。
顾奕轩双手紧攥成拳，死死地撑着自己的脑袋，头真的……好疼……
这该死的……到底是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