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周胜堂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傅承安看到上面的火漆印,便有些犹豫。
这是一言堂的火漆印。
周胜堂将书信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又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白酒,酒香四溢的同时,信纸上的字迹慢慢的显露出来。
周胜堂道:“傅大人,这封信是我从自己的行李中发现的,我看过之后,一直保留到现在,因为我知道,如果这封信的主人知道我看了这封信,他一定会杀了我们全家灭口。”
傅承安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也明白了这宗案件的原因始末。
“所以,您是从什么时候知道陈浩轩已经被掉包了的。”
周胜堂满面愁容,老泪纵横。
周夫人的惨死,是他心里最大的痛。
傅承安看他这样,也准备离开,他不想在这个时候逼着一位老人去痛苦的回忆过往。
然而,他刚要转身的时候,周胜堂便叫住了他,“傅大人,留步。”
“傅大人,请坐。”
傅承安重新坐下,周胜堂也坐在了他的对面,说道:“那一年,我去宿州谈生意,应酬了几位当地的官员和商会的老板,逢场作戏在所难免,那晚我的确是喝多了,他们拼命地灌酒,我也没办法拒绝,就这样,我和陈程程游了一夜春宵,但是我没想到,她居然怀孕了。”
“期初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一直到后来她胎位不正,孩子要早产,甚至需要一大笔手术费的时候,她才托人给我带了一封信来,我看完之后,就立刻带着钱赶去了宿州,还好,孩子顺利出生了。
“我当时没有准备,便留下一大笔钱,让他们母子暂时生活在宿州,而我自己也经常去看她们,程程很懂事,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所有她也没要求过什么,只是说只要我给足了银两,养活他们母子就可以了。”
“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夫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她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允许我去看望他们母子,并且我也承诺,绝对不会让程程进周家的门,只是在外面养着他们。”
“夫人也同意我这个建议,于是,十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生活,倒也相安无事。”
“浩轩十三岁那年,我照例做火车去宿州看他们,但是在车上我因为发烧而临时申请到一个单独的房间休息,我躺在里面睡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我想起自己的行礼还在过道放着,因为火车上人太多,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挤过去,在一大堆行李中找到了自己的,拎着回到房间。”
“当时我也没在意,等我下火车回到程程那里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的行李箱外面的布袋里竟然有一封信。”
傅承安道:“就是这封?”
周胜堂点点头,“正是。”
“因为这封信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个火漆印,所以我就想着打开看一下,或许可以找到信封的主人,找机会还给人家,不然,就这么扔了,我担心坏了人家大事,于是,我就打开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封信的内容竟然是这些,贩卖私盐,私制桐油,那可是死罪。”
“信封上写的地址和人命,还有那个外雇银行的账户名称,我自己也是做生意的,所以我知道什么生意能做,什么生意不能碰,我立刻就觉得这封信的主人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也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我当时很害怕,于是就想把信件烧了,但是程程却说我如果烧了,万一别人找过来,我拿不出东西,那就真有可能死路一条,他让我原封不动的粘好,当作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当时想想也对,如果我真的烧了,那么如果有人找过来,一定会认为我看了信,然后杀我灭口以绝后患,而我如果把信粘好,如果有人来找,我可以把信原封不动的给他,这样也表示我没有看过,说不定可以逃过一劫。”
傅承安道:“所以这封信的内容,你看过了,陈程程也看过了,对吗?”
周胜堂点点头,“是,她看过了。”
傅承安忽然摇头,“不对,陈程程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女子,她不认字的。”
周胜堂冲他摇了摇头,“那是从前,她自从生了浩轩之后,为了更好的教育儿子,我暗地里给她请了教书先生学习。”八壹中文網
傅承安忽然眼前一亮,“那个教书先生姓陈?”
周胜堂点点头,“是,就是那位陈老师。”
案件的第一名死者,竟然是周胜堂给陈程程找的教书先生,傅承安感觉自己的方向对了。
“周老爷,请继续说。”
周胜堂叹了口气,“那封信后来就被我一直留在宿州,一直由程程保管,而浩轩因为在私塾寄宿,平时也很少回家,所以,我其实看见浩轩的次数很少,大多数都是看照片和听电话。”
“一直到浩轩十三岁那年,程程忽然跟我说要把浩轩带回周家,她说孩子大了,要去更大的地方读书发展,我当时觉得很为难,因为我知道我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浩轩进入周家大门的,所以我就让程程等等,我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
“然而,商量的结果就是我夫人表示,孩子可以进入周家,但程程不行。”
傅承安点点头,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所以,你就把这个要求说给了陈程程听,但她当时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为了保护孩子,也为了保护你,她没有说明任何原因,而恰巧此时,周夫人的一封信送到了,信上的内容原本只是想要警告陈程程不要痴心妄想,孩子进入周家可以,但母亲不行。”
周胜堂嗯了一声,“那封信我看过了,我当时海劝程程不要跟她一般计较,但程程当时给我的答复却是她能理解,也愿意配合。”
“后来,就在当天夜里,程程就上吊自杀了。”
傅承安道:“或许,根本不是自杀,而是被他人所杀。”
周胜堂道:“现在想想也许是,但在当时,法医仵作都认定了程程是上吊自杀,我当时也没多想,就顺理成章的以为是我夫人又说了什么尖酸刻薄的话语刺激到了程程,她这才一时想不开训了短剑。”
“我当时没多想,就想着把孩子带走,刚开始我没察觉处我待会来的浩轩有什么不同,但我夫人却一直疏远他,一直到后来又一天,夫人把我叫回来,我们去了一家私人诊所,然后那个诊所的医生拿给我们一份检查报告,上面说我待会来的浩轩根本不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