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最后一位死者。
因为他,傅承安才临危受命,来到这里调查案件。
这四名死者叫陈元,是莫亦声曾经的同僚,十年前辞官回乡的吏部侍郎的侄子,也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傅承安决定等下去见见这,十年前在朝围观的侍郎大人。
陈锋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伸手还跟着陈瑶,手里端着小米粥和几样小菜。
“你醒啦,头疼吗?”陈瑶熟练的拧干了毛巾递过去,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距离感和谨慎。
傅承安伸手接过毛巾擦擦脸,“等下我们去陈大人家里。”
陈瑶愣了一下,陈锋则在一旁说道:“我跟你去吧。”
傅承安点点头,陈瑶则不愿意了,“凭什么啊,那我也去。”
陈锋道:“你还是留在处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吧。”
陈瑶嘟着嘴,但还是同意了。
吃了早饭,陈锋带着傅承安来到陈大人的家,从拐进胡同的那一刻开始,傅承安就觉得奇怪,这地方也太破了。
好歹是当过官的,又是自己辞官回乡,朝廷并没有抄家,这家底再怎么清廉,也不至于买不起一处像样的房子啊。
住在这里......这里是棚户区啊。
这里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就连胡同都是这些私搭乱盖的房子之间的空隙自然形成的,如果不是对比着家家户户门口堆放着的杂物当做参照物的话,他们俩能迷路。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子,但能看出,这家的主人很爱干净。
门口的杂物堆放的整整齐齐,仔细看,说是杂物,其实一样废品都没有,都是冬天需要用的取暖工具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陈大人家住在这里?”傅承安依旧不太相信。
陈锋道:“是真的,之前陈元的尸体被发现,我核实死者身份的时候来到这里,其实,陈元一直和陈大人住在一起的,陈元的父母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国外,结果这一走就再也没了消息,是陈大人把孩子养大的。”
傅承安哦了一声,这就难怪陈大人会在推举官场多年之后,忽然主动联系莫亦声,请他彻查此案。
从小养大的,亲如父子,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当地的行动处又没什么进展,他只能寻求外援。
傅承安走上前,刚要敲门,结果门开了。
陈广福看见门外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他认识,就是陈锋。,另外一个他不认识,但周身气质不俗,便也猜到了是谁。
“陈队长,是你啊。”
陈锋点点头,“陈大人,这位是京城刑部过来帮忙查案的傅大人。”
陈广福朝傅承安行了一礼,“见过傅大人。”
傅承安向前跨一步赶紧扶着他,“陈叔叔,您别这样,这都是新历了,不安俗礼。”
陈广福摇摇头,“刑部沿袭前朝制度,这礼不可免。”
说罢,便带着二人进屋。
六月的天气,南方的清晨还有几分清爽,但很快,就会消失。
屋内不大,却整理的十分干净。
傅承安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一样多余的用品。
比如,主人杯只有一个,被褥枕头也只有一个。
“陈叔叔,我师父临行前交代我,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查的水落石出,以允许有一点疏漏,我来之后的几天,也翻看了所有关于案件的汇总和验尸报告,我想问,陈元最后与您在一起的时间里,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
陈广福摇摇头,“没有,他一直都很听话,而且那天是他的生日,他不可能在那天安排任何事情的,十多年来,我们叔侄相依为命,每年的生辰,我们都会一起过,不会有例外。”
“那天,跟往年一样,他要去买牛肉回来吃,结果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了。”
傅承安问道:“那,他出去的时候带了多少钱。”
陈广福道:“不多,就三块钱。”
陈锋在一旁说道:“他二十岁了,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其他比较要好的朋友呢。”
陈广福道:“没有,这孩子性格内向,他不喜欢跟外人接触,他总说,这辈子就跟我相依为命,他要努力赚钱,然后买一处大房子.......”
傅承安叹了口气,就在这时,陈瑶过来了,二人皆是一愣。
陈瑶看了看傅承安,又看了一眼陈广福,后者也愣了一下。
陈瑶脸色微微泛白,“那个,周太太派人来请。”
傅承安觉得事情有些微妙,便立刻说道:“那行,陈锋,你跟陈瑶先去应付一下周太太,我随后就到、”
陈锋知道傅承安这是故意先把他们俩支走,也就没多问了。
“好。”
待陈瑶和陈锋离开后,傅承安把门关上,然后重新坐在刚才的位置上。
“陈大人,十年前您辞官,十年后,您一个电话打过去,我师父就把我派到这里来,案件发生了四个月您才......”
陈广福伸手制止了他尚未说完的话,开口道:“知道瞒不过你,也没想瞒着你,我住在这里自然有我的原因,十年前的辞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这些都跟案件无关,我跟你坦白的一点是,我跟你师父这十年来的确一直都有往来,但这件事是私事。”
“承安,你不要问太多,我只求你帮找到杀害陈元的凶手,我也可以想你保证,陈元的死与朝廷,与我十年前的辞官,与你师父都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一个意外,但我必须要为陈元抓到凶手。”
傅承安点点头,“陈大人,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凶手抓出来。”
陈大人红着眼圈说道:“自从十年前我辞官之后,我就带着陈元来到这里生活,我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可能重返官场,只求安稳度日,陈元也很听话,你可能很奇怪,我好歹也是个官,家底怎么这么穷。”
傅承安倒是很诚实的点点头,“是,我很奇怪。”
陈广福道:“我当年辞官的时候,确实带了一些钱出来,然而,在半路上,船沉了,所有的一切都沉了江,我和船夫还有陈元勉强活下来,身无分文的我们是靠着船夫好心施舍才来到这里落脚的,这栋房子也是那船夫的,他搬走了,我们就留下来了。”
“人生遭此变故,我就想着后面不会再有大风大浪了,然而我错了,几年前,陈元生了一场大病,动手术花掉了我几年来靠卖菜攒下的钱,可以说,这沙区这一带,我们很穷,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陈元又不跟陌生人老王,老老实实的在码头打工,怎么就遭此横祸呢。”
傅承安道:“凶手杀人,不是为钱,那就是单纯的害命。”
“陈元的身上一定有让他必死杀人的理由,陈大人,你好好想一想,陈元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又或者,他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发现的。”
陈广福愣了一下,“承安,这不可能。”
傅承安道:“陈叔叔,这天下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儿,四名死者,没有一名死者有被杀的理由,然而他们也有共同点,”
“第一,他们都姓陈。”
“第二,他们都没钱。”
“第三,无论出身如何,他们都属于老实人。”
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四个的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