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的傅承安,心底感叹豪门恩怨的残酷同时,也多了一份警觉。
那就是杜家的老爷子,杜国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可是,他明明前几天才见过一次,看上去老头儿神采奕奕,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啊。
然而,傅承安的思路刚开一点儿,仓库里的人就全都消失了。
为了盯着罗轩,傅承安又再次回到拍卖会上来,原本属于罗轩的椅子上,依旧是空空如也。
“人呢?”
“难道丢了不成?”
“不可能,他一定是察觉到了异常,所以提前开溜了。”
傅承安心里这番计较尚未得出任何结论,下一秒,罗轩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手里多了一份报纸。
台上继续走宝,傅承安的注意力全在罗轩的身上,他肯定,这个人今晚一定会有大动作。
果然,在不久之后,罗轩第二次离开作为,而傅承安也继续跟着他离开,这次,他没有去仓库什么的地方,而是绕过另外一排座位后直接朝一个中年男子开了一枪。
一声枪响,惊动了所有的人,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们瞬间吓得瑟瑟发抖。
死亡面前,除了死神,就没有不害怕的。
现场一团乱,尤其是坐在后排的人,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个开始往外跑,他们认为外面是安全的,然而,在外面等着他们的仍然是一个死字。
三四个黑衣人忽然闯进来,手里的枪根本不长眼睛,中枪的人或死或伤,傅承安出手阻止,但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救得了一个,也救不了第二个。
枪声密集,仿佛这里不是人的地方,而是围场,这些失声尖叫的人仿佛也不是人,而是猎物。
傅承安身上没有枪,他想鸣枪示警也没办法,而严津早就吓得钻到了椅子底下,他甚至还拽着另外一把椅子的椅子腿儿,好像是为了给傅承安避难用的。
枪声密集过后,三名黑人立刻撤退,傅承安急忙跟上一个,抓住他的脚踝用力扯动,二人滚到了外面的坡下,那名黑衣人显然没想到这里回到一个意外,他看向傅承安,上下打量一番依旧是有些不大理解。
傅承安的手背划伤了,是滚落山坡的时候划到的,他蹙眉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看了看对面的人,“其实,只要你的同伴肯帮帮你,我根本也不是你们的对手,更不可能抓到你。”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现在就算是抓到我了吗?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傅承安则反问道:“你为什么杀人,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杀人犯法,你不知道吗?”
黑衣人哼了一声,“他们该死。”
“该死?
傅承安道:“不可能这么巧,你的仇人都坐在了一起吧。”
黑衣人道:“与你无关,你走,我不是无关的人。”
傅承安活动下手腕,刚刚用力过猛有些酸痛,他揉了揉,看向旁边的树丛石碓,“罗轩是你什么人?”
“罗轩是谁?”
黑衣人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傅承安心里也有一个大大的问号,明明刚才看上去默契十足,一个开枪上了一个秃头,接着就是撤离现场,然后他们进来开枪扫射,时间交错的十分严谨,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
“你不认识罗轩?”
黑衣人摇头,“不认识。”
说完,他趁傅承安思考片刻的瞬间,转身就要走,傅承安警觉性高,也在他转身的瞬间跟了上去,二人在山坡上的密林中穿梭,你追我赶,黑衣人有枪,但子弹有限,三发子弹都没有打中之后,黑衣人气的扔了枪,然后开始往山里面跑。
傅承安料到他是迷了路,慌不择路的往里面跑,最终的结果就是束手就擒,然而,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是可以在迷失方向的密林中生存并找到出路的。
二人你追我赶,沿途也有过交手,黑衣人惊讶于这个衣着普通的小跟班却这么难缠,武功身手与自己不相上下,同时也疑惑,这人仿佛又不像是一个简单的跟班,这与他事先得到的资料不符。
在他的资料里,这次参会的名单中,严津严爷身边的跟班叫严安。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片类似古城遗址的地方,山中古城,代表着大凶之兆。、
莫亦声在最后一年的授课中曾涉及到一些风水秘术,他告诉傅承安,荒原古井,深山古城,乃大凶之兆。
黑衣人闪身穿过密林,冲进了那片古城遗址中。
傅承安也紧随其后,步入古城的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可能上当了。
古城四壁残垣无法形容,但一重一重的环卫城墙依然可以看出,当年这座古城的规模是何等强大。
“九重环卫乃国度之兆,这里应该是一座都城,但是,上津附近并没有详细记录的古城存在,更没有都城的记录。”
傅承安摸着成砖思考,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黑衣人也钻了进来,他不可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离开,因此,他肯定黑衣人正躲在某个角落伺机而动。
然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黑衣人躲在一处凹陷的城墙内,他其实也有些不变方向了,因为这里很奇怪,放眼放去哪里都是路,可真的走一圈,却又回到原点。
傅承安也发现了这一点,心里暗道不好,这种情况他以前也经历过,那一次他被困三天三夜,最终还是靠着华励的引导才走出来。
如今,华励不在,他只有一个人。
傅承安从地上捡起一些碎石头,然后再残垣上刻下一种特殊的记号,然后往前走十步,同时在继续刻上两组特殊的符号,然后再往前走十步,然后再刻上三组.......以此类推,一直到第十组的时候,他看见了前面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你怎么啦?”
傅承安没赶过去,他担心有诈,也担心那边有陷阱。
黑衣人听见了有人说话,本能的抬了抬头,看到是傅承安之后,他的眼里仿佛有了生的希望。
黑衣人看见是傅承安,便又挪了挪身体,然后朝他摆摆手,意思是别过来。
傅承安读懂了他的意思,同时也觉得奇怪,这人身手极好,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弄得如此狼狈,更何况,自己也仅仅是迷路而已,也不见有什么人埋伏在这里。
“你怎么了,你别乱动,我过去找你。”
黑衣人听到这话,明显十分抗拒,但他仍然用力的挥手,意思是你不要过来。
傅承安觉得奇怪,距离不算远,没必要用手势吧,说话不行吗?
“你那边到底怎么了?我过去是帮你,你这样趴在地上趴一辈子吗?”
黑衣人明显犹豫了下,但还是没说话,只是朝他挥挥手,这次的手势意思是你走吧,我出不去了。
傅承安看他的手势十分专业,不然他也能准确的读懂这些,但是,黑衣人明显体力不支,这......
也顾不上这么多,他毕竟开枪杀了这么多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法外,于是傅承安不顾黑衣人的阻拦开始慢慢的朝那边靠近。
忽然,他感觉脚下一动,瞬间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
但他心里十分气愤,“这里有陷阱,你干嘛不早说,”
他心里那个气啊,到底还是上当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黑衣人会得意洋洋的站起来,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或者杀他灭口的时候,黑衣人却流露出一种无比惋惜的眼神来。
傅承安看他这样,心里更觉得奇怪,心说这都什么路数啊?
然而,老天没给他们彼此更多的交流机会,轰隆一声,塌了。
二人直接掉了下去,摔在了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上。
此时,那个黑衣人重重的咳嗽两声,然后开口道:“喂,你怎么样。”
傅承安后背着地,尸体硬的很,弄得他缓了几口气才恢复了意识。
“你他么的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么玩儿有意思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吗?”
黑衣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竟然伸手把他扶起来,“什么大人?我家里早就没人了,刚刚我被人偷袭,暂时失声而已。”
傅承安觉得不可思议,“暂时失声?有人偷袭?我可没出手啊,你是说,这里还有别人。”
黑衣人点点头,“你是谁啊,为什么假扮严爷的书童,你不是他的书童,你是谁得人。”
傅承安愣了愣,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黑衣人有些单纯。
“我叫严安,我是严爷的朋友,我想参加这个鉴宝会,但我没有资格,所以就只能假扮成书童混进来,你呢?你为什么杀人。”
直接而简单的问话,黑衣人似乎并不反感。
“我没有杀人。”
得,睁眼说瞎话。
“别扯了行不行,这里就咱们俩,不,还有一堆尸体,你看看。”
二人倒也不嫌弃,尸体虽然可怕,但总比旁边那些未知的领域安全得多。
“我真的没有杀人。”黑衣人说起话来,竟然有一些幼稚的执着。
傅承安皱着眉头看着他,“众目睽睽之下,你端着枪扫射,那么多人死在你面前,你还想否认吗?”
黑衣人愣了一下,“那些子弹是假的,打不死人的,他们只会流血、”
傅承安十分吃惊,但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却又不能肯定了。
黑衣人道:“我没有想杀人,我只是想制造一些混乱。”
“制造混乱?”傅承安更不懂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搅乱这个鉴宝会?”
黑衣人叹了口气,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委屈,一个大男人,竟然委屈的把这双膝坐在那里,“我不能告诉你。”
得,原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听故事的傅承安,顿时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行了,我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非法持枪,伤人也好,杀人也好,你都得跟我走一趟。”
黑衣人忽然回神看着他,“跟你走?我为什么跟你走?”
傅承安亮出自己的令牌,黑衣人看了看,竟然摇了摇头。
“看不懂。”
傅承安顿时觉得这人是不是装傻,但还是忍下来,“我是刑部的人,所以,你别想逃,你也逃不掉,其他两个人呢?你的同伙去哪儿了。”
黑衣人听到刑部二字,反而有些兴奋。
“你是刑部的人,那认识傅承安吗?”
嗯?
这是啥情况?
傅承安点点头,“认识,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儿?那更得跟我走,他就在刑部。”
黑衣人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但是我听说过他的事儿,我想请他帮忙。”
帮忙?
傅承安愣了一下,心里想过很多情况。
“帮什么忙,能不能先告诉我,我也是刑部的人,说不定我也可以帮你,傅承安这个人很忙,一般的小案子他都不管的。”
“你可以去找行动处,吴长风吴队长也可以。”
黑衣人立刻摇头,“不,只能他。”
真固执啊。
“那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找他。”
黑衣人道:“寻人。”
“寻人?”
“那是我的强项,你告诉我,我帮你找也一样。”
黑衣人依旧摇头,“不行,我不认识你。”
傅承安道:“我是傅承安的好兄弟,我也是刑部的人,我叫严安,身份是假的,名字是真的。”
黑衣人半信半疑,接过令牌左看右看,仿佛是确定了这枚令牌的真实性。
“我跟你说了,你不能抓我,带我去找傅承安。”
傅承安点点头,“行行行,我答应你。”
黑衣人道:“我师父丢了,失踪几天了,我找不到他,我们三个就商量着搅乱鉴宝大会,师父最在意这个,他说不定会出现。”
傅承安试探道:“你师父丢了?失踪了?你师父是不是姓何,单名一个老字。”
黑衣人立刻点头,“对的,你认识他?”
傅承安道:“都说了,我和严爷是朋友,严爷跟何老是朋友,所以,我认识何老也不足为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