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连曦摇摇头,“他在京城想必也是很忙,不要打扰他,咱们上津又不是没有行动处,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此时,傅子恒忽然开口,“最近很多孩子都丢了。”
傅连曦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说什么?什么叫很多孩子都丢了?”
傅子恒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道:“爸爸,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啊。”
傅连曦确实很忙,他要开辟新的杭运河道,这是一项大工程,光是预算就基本上掏空了傅家目前的家底,这也是傅连曦最大胆的一次,如果出了岔子,傅家很可能倾家荡产,如果成功,傅家就不仅仅是上津首富,很可能横跨三省,做到了真正的三省首富。
“子恒,锦恒,你们俩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去了,需要什么就吩咐下人去做,真要出门也要带够了人手,不可以乱跑知道吗?”
锦恒乖巧的点点头,“是,知道了舅舅。”
傅子恒也学着姐姐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跟晚辈吃了饭,傅连曦又有些头疼,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是头痛,叫了医生过来也没什么起色,想找杜宇,可他又陪着傅承安去了京城,就这样吃着止疼药继续工作。
开一条新的运河不仅仅是需要庞大的资金,还要承担风险,傅连曦看中的商机他绝对不会放手,所以,他不顾家族反对,凭一己之力抵押了名下所有资产,然后签下了担保合约,至此,这个项目如果失败或者出现任何问题,傅连曦就是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了。
.......
……
箱子里有一些皮料,应该是制造皮具的原材料,傅承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靠近这里,并且伸手在拍他的脸。
然而,就在他完全清醒和那个人的手再次伸向他的脸的时候,傅承安闪电般的出手把他掐晕了。
从箱子里钻出来,把这个晕倒的人拖到楼梯口,伪装成从楼梯滚下来晕倒的假象。
做完了一切,他又去偷了一件这里的工作服穿上,把自己的衣服挖坑埋了起来。
从地上抓把泥土,学着工厂里其他男工一样弄得脏兮兮的,不过对着镜子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一样。
有时候,长相太好也是累赘。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己变得跟大家一样,不引起怀疑的时候,工头拎着鞭子过来找人,一鞭子抽下来吆五喝六的把他带走了。
傅承安这两天光挨打了,偏偏还不能还手,气得他也是牙痒痒。
成年男工都被安排在流水线上,最恶心最累的就是清洗池,那里的水又脏又臭,工人们赤脚站在水里清洗那些羊皮,骚臭的味道让他差一点儿就放弃了。
巡逻的人牵着一只狼狗围着水池转圈圈,傅承安注意到,这里的工人很多,但也有不少工位是空着的。
他好奇,就问道:“这位大哥,今天有人请假吗?”
在他旁边埋头清洗羊皮的中年男子头也不抬的说道:“只要不死就得干活,谁敢请假。”
这话,无疑就是说,没有人敢请假,也不可能有休息日的说法。
那么,今天缺勤的人去哪儿了呢?
傅承安又问道:“老哥,再问您一句,这里好像有孩子的哭声。”
那人又道:“那有什么奇怪的,那些都是过来当学徒的,学成了就去上面当技术员,学不成就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回家了呗,这里不养闲人的。”
傅承安点点头,随之而来又是一鞭子,“干活!”
……
……
进来一天,挨了三顿打,后背一片血色残阳,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趴在宿舍的床板上,工友胡大海给他上药,白色的药粉撒下去,疼得他差点儿没忍住喊出声来。
手指抓着床板,忍着疼回头看了胡大海一眼,“老胡,你给我弄得什么秘方啊,怎么这么疼。”
胡大海咧着嘴嘿嘿一笑,“这是白鱼鳞粉,有止血消炎的作用,咱们这儿的人都用这个,保证你三天之后什么感觉都没有。”
傅承安从未听过这个东西,便又问了一句,“这是大夫给开的药?”
胡大海一听又乐了,“你可真能开玩笑啊,咱们这里怎么会有大夫来?生了病就自己扛着,扛不住就是一个死,谁会管你。”
“那你这个什么粉的哪儿来的?”
“这个啊,是咱们自己弄的,每年开春南大运河那边有开河仪式,咱们都要去帮忙破冰,下面的鱼排着队的往外蹦,咱们偷着弄几个吃了,鱼鳞就留下来晒干碾成粉。”
“可是,万一有人受伤不管用呢?一旦发生感染是要死人的。”傅承安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工友一脸苦笑,“那你就是活该呗,该着你死,谁也救不了。”
傅承安气的锤了下床板,骂道:“那不等于草菅人命吗?”
胡大海哎呦一声,递给他一杯水,“年轻人,你快省省力气吧,进了这里面来,就不要想太多,活着就行了。”
傅承安自己穿好衣服坐下,“我只想挣点儿钱,挣够了我就回家。”
“兄弟,你还有家呢?”
傅承安点点头,“有,家里有我妈有哥哥。”
胡大海听了眼中带着几分羡慕,一边收拾药粉一边说:“有家就有盼头,咱们这儿每年都有两次考核的机会,考得好就可以乘船去南边的工厂做工,三年一个轮回,我看你年纪不大,还有机会的。”
傅承安不大理解,“那你呢,?你怎么没去?”
胡大海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啊,一直也没消息,不过跟我一起进来的有几个已经走了,听说去了南边的大厂,表现出色的还出了国呢?”
傅承安越听越不靠谱了,便试探道:“胡大哥,我刚来也不大懂这里的规矩,你给说说呗。”
胡大海也没多想,便开口说道:“来这里之前都要签一个合约,时间差不多是五年,到了年限一般就不用你了,不过有一种是例外,他们得一直干下去。”
“一直干下去?为什么?”
“因为他们欠了债,被卖到这里做苦力还债的。”
傅承安道:“那我就是第二种了。”
胡大海略显狐疑,“你欠了钱?欠了多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傅承安苦笑一声,“我家里还行,早年间父亲经商,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好,后来父亲死了,我们就开始坐吃山空,后来就没钱了。”
“我大哥赌博,输的一干二净,我为了给家里弄点钱,就想着去赌场翻本,结果也输光了,在场子里借了很多钱,可还是没能翻本,没办法,我不想让他们砍断我的手指头还债,就来到这里做工,用工钱抵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