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大看着他,略显心疼,“承安啊,案子无疾而终,心里不好受吧。”
傅承安摇摇头,“无疾而终的案子都是因为牵扯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我懂,只是,天理昭昭,犯了罪总是逃不过的,只是时间罢了。”
徐老大一脸欣赏的看着他,“你倒是想得开,李家的案子余粮都跟我说了,既然人已经死了,就当是老天爷替你惩罚他,顺应天意吧。”
傅承安有些急了,“可是......徐伯伯,我总觉得这里边还有事儿,你说他吃饱了撑的摆我一道这是为什么,兜兜转转把自己搭进去了又何必呢?我去抓他的时候,那些箱子竟然原封不动的放在哪儿,而里面的东西全都换成了真金白银,按理说他不应该把这些箱子全部转移甚至销毁,不留证据吗?”
“李家二叔假冒他的父亲三年,身为人子,他竟然可以忍着不去调查事情的真相,他说是不想惹祸上身,毕竟对方是三条里,他害怕自己被灭口,还有那些赃物,盗掘皇陵可是死罪,而且皇陵重地机关重重,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一点,而且这笔财富就藏在李家仓库的下面,李牧无意间发现,居然隐藏起来,难道他当时就没想过一旦东窗事发,他李家是要诛九族的啊,还有湘南那边......当初他如果只是想把我引出上津,那随便一个地方都可以,可偏偏把我弄去湘南,这不等于是自己把三年前的一切告诉我吗?之后又想杀我,又不想让我继续查,又想跟我坦白一切争取和谈,一开始我都是顺着线索一点一点的往下查,可如今想来,我竟然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他丢什么我捡什么,像一只哈巴狗似的闻着味道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设计好的圈套里。”
“现在他死了,而他在临终前说的话,如今想来,也许才是唯一的真话,他大概自己也没想到会死,我想,李牧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他只是一颗棋子,随着他死了,我的线索也全断了,所有的秘密都被李牧带进了棺材,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结案,顺应天意,给个畏罪自尽的结果,堵住悠悠之口,才是上策。”
徐老大捏着雪茄点点头,“相比三年前,你成熟多了,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有些地方不能深挖,差不多就得了。”
傅承安却大着胆子反问道:“好好的庄家,明知道有一颗烂苗,农夫却视而不见,任由它继续疯长,难道他就不担心一颗烂苗迟早会毁了整片农田吗?”
徐老大微微一笑,这话中的玄机他自然都懂,站起身来,随手折下一只盛开的暖阳花,把它递给傅承安,道:“如果庄家没有烂苗,那么就会有其他的天灾人祸降临,这是天的道理,也是人类必须承受的考验,有些人的好坏不能单一的去评断,还记得你刚来京城那年在什么地方见的我吗?
华励点点头,“记得,是在荣亲王府。”
徐老大道:“那里曾经是军机大臣河洛的家,最初是固伦公主府,河洛在任期间疯狂敛财,可是皇帝却对他的作为视而不见,依旧宠爱有加,委以重任,有时候实在闹的过分了,不得已才小惩大诫一下,可就是这样的宠爱,到最后却落了个草席裹尸的下场。”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傅承安顿时醍醐灌顶,有所顿悟,“我懂了徐伯伯!!!”
从通政殿回来的傅承安,立刻被叫去刑部办理手续,分到宿舍的他实在不想住,对于生活质量这一块儿,他承认,自己是被惯坏了,这样简陋的单间,他真的不习惯。
想着傅家在京城的祖宅就在附近,却已经空了许久,便萌生出一个想要翻修的想法,不过祖宅的钥匙在傅连曦手里,他还是需要回去找他商量一下才行。
安排好一切,傅承安准备回一趟上津。
……
威虎堂。
华励发疯一样的大喊大叫,“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直以为是李牧干的,一直到我看见那把长命锁,我这才认出来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都是一群孤儿,跟我一样无家可归的孤儿,我把她们带回来是为了给她们一个归宿,却不曾想,竟是间接要了她们的命。”
“你说话啊,你看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华励发疯一样的怒吼,砸了堂上所有能砸的东西,甚至打伤了两个劝他的手下。
而那堂上的人,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像是在看戏一样。
华励砸累了,骂累了,却依旧倔强的站在那里质问他。
堂上之人却无奈摇头,招呼过来一个人,“去给他弄点水来,喝完了接着骂。”
有人端来了茶水,华励夺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摔了茶杯,“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
华励目瞪口呆,人家轻飘飘的几个字,就要他无话可说了。
是啊,他知道是谁,也知道为什么,可他还是固执的想要一个不一样的说法,尽管不能改变什么,但他仍然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然而,这一切幻想都没了。
精疲力尽的华励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眼底全是失落和失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
堂上之人听后笑了笑,“华励,当人当久了,忘了自己是谁了吗?”
华励恍然一愣,“是啊,当人当久了,忘了自己是谁了,我就不该再出现,如果我一直不出现,傅承安一定会照顾她们,她们也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你知道就好,华励,当初让你接近他是因为他要查吴兴五,我怕他能力不足,让你去帮他,铲除了吴兴五,我们才能高枕无忧,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你为什么还要回去?为了让你光明正大的消失,我炸了一条船,可是你呢?”
“你都干了些什么?你以为傅承安相信你,把你当朋友就不会背地里查你吗?你可别忘了,他是刑部的官,是莫亦声亲手调教出来的接班人,你那点儿小伎俩他一旦察觉就会很快摸清你的底细,当初他没有察觉你的身份是因为他自己也涉世未深,如今不一样了。”
华励愣了愣,“不会的,真正的华励已经死了,我顶替一个死人的名头活下来,没有人发现的,他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