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励以为自己会等很久，然而他很快就被傅承安叫了上去。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莫亦声，上一次，是他的父亲被执行枪决的时候，他躲在人群中远远地见过一面，那时候，他心里是恨的。
但是现在，他学会了伪装，正如他的独门绝技一样，他可以做到千人千面。
嘿嘿嘿的傻笑，手脚不知道该放哪儿，看着众人环顾一周，终于锁定了莫亦声的这张脸。
“莫大人好。”
莫亦声朝他点点头，这张脸让他觉得陌生，并非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于是便又问道：“听十三说，你参与了这次的案件？”
华励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所谓的十三，大概指的就是傅承安了。
“是。”
傅承安赶紧解释道：“师父，我不是要坏了规矩，是因为我真的需要人帮我，上津的根太深了，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应付，几次三番差点儿被暗算，我也是没办法了。”
莫亦声没什么表情，反而是看了眼温奇峰，“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好，暗中查到一些线索，不过还是小师弟厉害，比我先一步找到了证据。”
傅承安道：“是一个太监。”
这次，莫亦声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具体说说看。”
傅承安道：“期初，我真的以为小师兄被那两个人杀了，所以我就私设公堂刑讯逼供，结果问出来其中一个人说指使他们杀害小师兄的是一个走路姿势怪异，声音尖细的男人。”
“正常男人是不会这样的，既然又不可能是女扮男装，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太监，于是我就去了静安寺查资料，我怀疑跟前朝有关，结果真的查到了一个疑点。”
“寺内的资料应该是完整的才对，然而，在一本记录妃嫔生前的档案录中，有一页被撕掉了，而且还有一位被称为晨妃的妃子找不到记录，我当时就想，如果前朝想恢复旧制，那么，他们必须要有一个可以让他们奋斗的筹码，而这个筹码就是前朝的小太子，只可惜，我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温奇峰道：“我这边暗中调查的结果也一样，京城这边出现的那批毒人也都是前朝宫里的人，他们没有生活来源，整日游荡，最关键的是，我大哥温凯死了，而他死的前一天才给我发了一封电报，而这封电报我收到的时候，他人已经遇害，可见，上津的行动处也有前朝的人。”
“毒人？”华励忽然开口，把其他人也吓了一跳。
莫亦声却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道：“他们是一群被病毒感染的人，浑身溃烂，神志不清，见人就咬，刑部方面为了防止恐慌，就只能秘而不发，看见一个抓一个。”
“光抓不行啊，他们感染了病毒，要治疗的。”华励看向傅承安。
傅承安道：“关键是，无药可救，这是一种细菌感染。”
“细菌？那感染源头呢？”
“不知道，不过可能跟食物有关。”
莫亦声点了点头，“十三，你和十二还有这位小兄弟暂时留在这里，其他人负责留守刑部，随时听从大总统的调遣，而且要极力保护大总统的安全，一直到他康复为止。”
其他人立刻站起来，他们之中有几个临走时跟傅承安他们打了招呼，有几个理都不理都离开了。
华励对此十分不满，小声嘀咕着：“感觉，你那几个师兄好像不太喜欢我们啊。”
傅承安一副无奈的耸耸肩，“我与他们年龄相差比较大，而且我来刑部的时候他们大多已经外放做官了，而且我在刑部就两年，基本上也没见过他们几次，只有小师兄常年留守，与我也亲近些。”
华励哦了一声，立刻看向温奇峰，以前不觉得这位“文曲星”有什么特别之处，如今近距离看了，果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最关键的是，人家举手投足之间还真有那么一股子的状元郎的风范。
“承安，他真的是金科状元吗？”
“对啊，最后一个，在他之后就是新历了。”
华励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真是不一样，跟你那几个师兄比起来，气质就是不同。”
傅承安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问道：“哪里不一样？”
华励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说道：“这位是文曲星下凡玉树临风，那边的几位是阎王爷投胎凶神恶煞。”
“胡说八道。”傅承安合上被打开的资料夹，然后来到莫亦声这边，此时，莫亦声正在签署相关的文件，京城九门需要需要重新布防，他要跟军部的人进行沟通，合理安排人员，以免有奸细混进来。
“师父，我想看看吴兴五的尸体。”
“去吧。”
“师父，我有个问题不明白。”
莫亦声抬头看了看他，“你说。”
“之前羊角村的传闻是不是大总统......”
“十三，你的洞察力和想象力是你的优点，但不要用错了地方。”
傅承安不服，“那这算什么？案子丢给我，之后不了了之，现在温凯和帅府那两个姨太太的尸体还在行动处的停尸间放着，徐矿要我不要管，二队直接以自杀给结了案，这不胡闹吗？”
莫亦声放下手里的钢笔，耐人寻味的看了看他，“我记得你的教官秦窗在你离开刑侦陆院的时候跟你说过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傅承安点点头，“记得，他说很多真相是不能仅靠一腔热血和公正廉明就能挖出来的，它需要权力和地位甚至还有很多微妙的人际关系。”
莫亦声点点头，“这就是了，你当初调查林家的案子时，没有人要你中途停止，那会因为林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富商，在老百姓眼里，他们是有权有势有钱的高门大户，可是在官场和资本的眼里，他们林家就是个地摊上的摆件，所以，你去查，随便你查，没有人阻止，因为你触碰不到任何人的利益，可是到最后，你自己也说了，林彦博还有更特殊的身份，但是这个身份仅仅只是一个民间组织的身份，因此，一切终止，他还是那个盗墓贼的儿子，企图放火烧死你的混蛋，对吗？”
“身份无从改变，无论你怎么做，都是一样的，但是羊角村不同。”
“想想古时候的韩信，想想岳飞，你就明白很多了。”
“十三，我把你放在上津，一来是因为那是你的家，二来，上津的关系盘根错节，你的身份和背景还有你们傅家，会让你少走很多弯路，这一点，是你其他几个师兄都无法做到的，如果换了他们，也许什么都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