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与什么有关，傅承安隐约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人开始浮出水面了。
“华励，看样子她们提前了，你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了。”
华励冷笑一声，“看来，还是我看走了眼，你小子眼毒啊。”
“多谢夸奖，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千万不要惊动她，我还要留着她钓大鱼呢。”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华励谎称自己患有传染病，现在复发了，洋人警官听了闻之色变，立刻把人赶出去了。
傅承安临走前对徐矿说道：“吴应杰的尸体保存的怎么样？”
徐矿点点头，“冰窖里躺着呢。”
“那就好，再过几天，我就可以收网了。”
徐矿想起那天深夜，傅承安潜入自己的家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便有些担心，这孩子太年轻了，不懂的人情世故，他这样只会得罪隐藏在黑暗最深处的小人，只怕将来是要吃亏的。
“承安，捕鱼的猎户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要赶尽杀绝，也是给自己一条退路。”
傅承安立刻道：“您就直说，让我不要深挖，差不多杀鸡儆猴就行了呗。”
徐矿自然是点头答应，可是，有一点他忘了，他是傅承安，不是其他人，他要挖到底，谁也拦不住。
……………..
华励回到家，几天没见面的姑娘们一个个的都迎上来，嘘寒问暖的殷勤着呢，唯独站在最后面的一个似乎没什么表示。
“方大美人，我回来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啊
。”
方悦不是不高兴，相反她是很高兴，这几天一直没有华励的消息，她比谁都担心，但又不敢表露出来自己的心思，便一直忍着，如今看见人回来了，高兴是一方面，埋怨也是一方面。
华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打发了一群姑娘便径直走了过去，柔声道：“承安那里出了点儿岔子，我被绊住了，脱不开身。”
方悦抬头揉揉的看着他，“花老板，是不是出大事儿了。”
华励蹙眉点了点头，“是，不过，承安会处理好。”
“那你呢？”
“我？”华励觉得很诧异，“我怎么了？这里边没我什么事儿。、”
方悦沉默片刻，忽然拿出一张纸条来，红色的指甲映衬着白色纸条更加……
“这是什么？”华励忽然觉得一阵心寒。
“蒋风月是你们故意放在这里的，对不对？”
华励想否认，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否认显得太掉价了。
人家已经察觉到了，手里攥着证据再跟你对峙，而你此时却连正面面对的勇气都没有，简直丢人。
“是，是我们故意的。”
方悦愣了一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怀疑我，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你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你一切，可你为什么要算计我，你的关心让我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避风港，你的喜欢终于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丝留恋和希望。”
“花老板，其实你真的很聪明了，知道你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吗？”
华励知道一切已经功亏一篑，也只好摇了摇头，“不知道。”
没错，他真的不知道，他跟傅承安密谋了这么久，从流言蜚语传入上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留意这一切的发展，眼看就要收网，怎么就露馅儿了呢。
“我想知道是谁杀了二姨太，三姨太，还有吴应杰。”
方悦的手慢慢的移动到腰间，华励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表情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忽然，蒋风月出现在门口，慢慢的走进来。
“纸条是我故意写的，也是我故意扔在你们门口的，你上当了。”
华励看她一身制服，便知道“那边”已经收网了。
方悦十分震惊，她看着蒋风月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却始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反而是蒋风月走到华励面前，先是微微一笑，然后递上一封信，火漆印上的图腾代表着一方政局。
“杀了她，行动结束了。”
华励摇头，“不可能，傅承安那边刚有进展，我们……”
“这是大总统的决定，吴兴五已经认罪，一切结束了。”
方悦垂眸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忽然，她冲向华励，而就在此时，华励反手接住她的时候，一颗子弹打进了方悦的身体。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华励都来不及反应，方悦就已经倒在他的怀里，鲜红的血瞬间染红了他们两个人的衣服。
而此时，傅承安也赶到了这里，他的枪口对准了蒋风月，然而，却不能开枪。
“他不可能认罪。”傅承安道。
“你认为的不可能，只能代表你自己，傅大人，到此结束。”
“不行。”
“没什么不行，这是你莫大人的意思。”
“更不可能。”
蒋风月拿出另外一封密函，上面的确有刑部的大印，打开之后，里面的内容也的确是莫亦声所写，傅承安确定笔迹是真的，但心里却十分不理解。
“我不会相信你的。”
傅承安撕了这封密函，但蒋风月却毫不在意，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方悦，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老七和老八也赶来这里，他们能出来能自由，也就意味着租界也放行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仅仅一个小时，感觉天都变了。
“方悦，方悦，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华励是真的慌了。
傅承安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给她检查，然而，却只是遗憾摇了摇头，“你们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吧。”
华励红着眼睛瞪着他，“傅承安你什么意思，你有车，你开车回来的对不对，你帮我把她送去医院啊。”
傅承安面色沉静的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华励心里也很明白，此时移动方悦，无疑就是加快他的死亡。
方悦自然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对他说道：“别浪费时间了，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其实很简单，我是本姓吴，论辈分，吴兴五是我的二叔，但他杀了我的父亲，我就杀他一个儿子还债，吴应杰是我杀的，其他的与我无关，另外，你告诉傅承安，帅府内部有倭族的奸细，你要他务必找出来，她是我的上级，与我单线联系，可我从来也没见过她，所以，你们要查的还有很多，提醒傅承安小心身边的人。”
华励连连点头，“方悦，对不起。”
方悦笑了笑，“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利用了你，掩护自己的身份，而你也利用了我，想要挖出背后更多的人，只可惜，我们都是别人的旗子，其实，你一开始就盯上了我，所以才买下了红西楼，只有这样你才能接近我，我们俩从一开始就带着彼此的目的走到对方面前，只是我动了情。”
“我真的喜欢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唯独这一个，是真心的。”
华励忍不住落泪，哽咽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才敢说出我喜欢你的话，我希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能原谅我，你知道吗？傅承安已经答应了我，即便是将来你被定罪，他也会为了我尽量请求刑部免除死刑，而我也会等你到出狱的那一天。”
方悦微微蹙眉，“为何？我杀了人，谁都没办法救我的命。”
华励道：“过失杀人，可以谅刑的，况且，他是刑部的人。”
“刑部？”
“嗯，他是傅……”
话没说完，方悦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懂了，不要说出来，在我床底下有一个盒子，里面是我写的东西，你看了，就明白了一切，对不起，终究是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