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还不睡,大哥还真是敬业呢。”
傅连曦微微抬头,“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的。”
“大半夜的找人顶包,花了不少钱吧、”
傅连曦道:“不多,他是个肺痨,活不长了,又赌,家里老婆孩子也要生活,所以这样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值多少钱。”
“任何数字都可以,关键是这条命我买来能带来什么,比如说他,能换回你们俩,就值了。”
傅承安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大哥并非表面上看的这样斯文正直,但他没想到,傅连曦竟然可以手眼通天到用人命换人命的地步。
“大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傅连曦扶了扶眼睛,双手叠加在膝盖上,“你说。”
“如果有一天,我失手杀了一个人,之后嫁祸给另一个人,而那个人他用自己的办法讲这件事压了下去,这个案子也因此成为了悬案,久而久之,逐渐淡忘与世人,后来,一场意外,让这个案件重新浮出水面,当初那个被我嫁祸的人也想要彻查此案以寻求真相大白,而我又不想让这件事曝光影响到我的生活和未来,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然后这案子永远结束。”
傅连曦笑了笑,“这个很简答,杀一个也是杀,既然已经时过境迁,那就没必要再翻出来,想要永久封存这个案子,就必须让凶手消失,你可以杀了那个被你嫁祸的人,让他以畏罪自杀而结束,任何案子都一样,凶手死了,也就了结了。”
“你记住,最稳妥的处理方式是让所有人张不开嘴,最安全的处理方式,就是死人不会说话。”
“这里,你要记住,稳妥代表的是什么,安全又代表的是什么?”
傅承安点了点头,“肺痨的确是不治之症,死之前给自己的家人挣一笔费用也算是一种补偿,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如果他现在在警局反悔,供出一切呢,你有想过你该如何应对,给假口供,混交试听可是重罪。”
傅连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人和人不一样。”
其实,傅承安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出行动处的大门,那个人就已经自杀了。
傅承安来到华励的暗馆,走到门口越看这个牌匾越别扭,虽然知道里面已经焕然一新,但这个门口还是让他觉得自己是来逛窑子的。
“傅先生,您来找我们老板吗?怎么不进去啊。”
傅云生愣了愣,这才想起这姑娘就是那个自愿留下的头牌,改了三四次名字都不满意,最后听华励说是人家自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方悦。
方,是方方正正的意思,悦,是悦己者容的意思。
华励把这个名字的含义告诉傅承安的时候,还问是不是这姑娘对他有意思,所以要用名字来暗示。
没有了艳丽旗袍和浓妆艳抹,眼前的头牌宛若一个洋学生,齐耳短发,白色得长裙,十分清新。
“我正想敲门呢。”
“门没锁的。”
“没锁?你们平时不锁门的吗?”
“老板说了,锁门防的住坏人,防不住人的鬼魅之心,所以,不锁了,要来就来,有来无回就是了。”
傅承安呵呵一声,心说这姑娘,笑着说最狠的话,竟然一点儿都不违和。
方悦微微一笑,甚是迷人,双手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傅少爷,老板在二楼,您自己上去吧。”
“好。”
傅承安上楼来到房间门口,敲了门,里面应声让他进来。
“这天都快亮了,你怎么不回家睡会儿,来我这儿干嘛?哦,我知道了,你妹我在身边睡不着?”
“滚犊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你父亲当年的案件卷宗找到了。”
华励立刻从书桌后钻出来,“真的假的,这么快,上次不是说年代久远,很难找到了吗?”
傅承安很自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很难不代表没有啊,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什么意思?”
“十年前了,而且当时你父亲是在神志清醒并且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和刑讯逼供的情况下自己承认罪行的,这一点,你很难向刑部提出异议。”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怀疑我父亲的背后另有隐情,当然,我父亲的确亲手点火烧了整座丽园,害死了上百条人命,但我想挖的是谁让他这么做的,我父亲点火之前肯定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多人死亡,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疏漏或者是算计。
“行,不管怎么样,卷宗到了之后,咱们在仔细去看,丽园纵火案和林家的案子都是我负责的,我也有责任让这个案子彻查的到底,不能存在一点儿瑕疵。”
之后,华励又拿出那半张报纸,傅承安看了之后问道:“风月呢?
“那姑娘睡得早起得也早,这个时间可能要起床了。
“她说的这件事,我们不要管了。
“我无所谓,我本来也不关心这些,救她是顺手的事儿,一直藏着她,也是担心她被害了,如今看来,吴兴五死了,威胁也解除了。
傅承安心里不这么认为,但他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警告他,不要去淌这个浑水,不要去管,不要去管、
“行了,我回家了。”
华励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你这刚来就走,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一声卷宗找到了吧,如果是,你打个电话就是了,我这儿又不是没有,我觉得的吧,你肯定有事儿。
傅承安道:“本来是有事儿,但是现在没事儿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这儿空房间多的是,在我这儿睡吧,你家里人那么多,进进出出你也睡不好。
傅承安想了想门口那个招牌,忽然道:“你就不能换个招牌吗?”
“干嘛要换,重做一块儿要花钱的,再说了,那块匾怎么啦,岁红楼,不是挺好听的吗?
“好听个屁,每次来你这里我都觉得自己像是来逛窑子的,换了吧,我出钱。
“那行,三百块,我早就打听好了。”
傅承安无语,感觉又被套路了。
………..
最终傅承安也没回去,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连曦,一个会金钱交易人命的亲哥哥。
睡到中午的时候,方悦过来敲门喊醒他,傅承安谁的很熟,没听见也没开门,结果方悦自己拿了钥匙开门,然后把洗漱用具和一些换洗的衣服全都端了进来,傅承安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人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忙活着。
“你怎么进来了,我还没起来呢。
“这都中午了,外面闹得一团,你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啊?怎么说?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出大事儿了,听说是鼓楼东街有一个人正趴在地上写血书,手指头都磨没了好几根。”
当然,当傅承安赶到鼓楼东大街的时候,所谓的手指头磨没了好几根确实有些夸张,但血书确实真的。
只见这人跪在上,嘴里念念有词,手上鲜血淋漓,还在奋笔疾书。
他写的是大篆,很多人都看不懂,也看不明白,因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傅承安也不认识,但他看到人群中有一个记者正拿着相机在拍什么,于是立刻走过去询问,结果那名记者却说自己只是好奇怕两张回去下一期报纸的一章内容而已。
傅承安给了他一些钱,总算是让他帮自己把这些字全部拍下来,然后送到黑房洗出来。
华励出门回来看见傅承安正在研究一堆黑白照片,顿时觉得好奇就凑了上去。
“你去哪儿了,怎么一股子烟味。
华励问了问自己的衣服,道:“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我去庙里给他老人家立了个牌位。”
“你这个是什么?”
“鼓楼东大街一个疯子写下来的,我不认识大篆,所以拍回来研究一下。
华励拿起照片仔细看了一遍,又按照傅承安给照片标注的顺序重新摆放一起,取来纸笔很快就写出了几行字来。
“卖主求荣,十万一人,天理昭昭,时候未到……
“这是吴兴五。
“你说什么?
“我说,这人写的是吴兴五,说他十万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