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安被绑着双手对着墙,气的直跺脚。
因为在黑衣人走之前,还撂下这样一句话,他说:“我以为我给你提供的线索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你这么笨,还需要我亲自出马才能继续往下查,傅承安,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这话,如果换做别人来说,他都会虚心接受,毕竟这个案子反反复复走了很多冤枉路,悬而未解的确遭人话柄。
但此时此刻,他竟然被自己的对手嘲笑太笨,那就是奇耻大辱。
他精心策划的一切,本以为可以引幕后真凶上钩,却不曾想,凶手竟然开了上帝视觉,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个身份立场的转变,让傅承安十分郁闷。
对着墙,狠狠地踹了好几脚,之后又后悔,因为真的很疼。
密室四面都是墙,就连隐藏的大门都是石头做的,黑衣人来时提来一盏矿灯,走的时候没带走,所以,接着这点光亮,傅承安倒觉得这地方像一间墓室,齐方条石,就差一口棺材和几样随葬品了。
脚下是青石方砖,虽然年代久远已经斑驳不平,但黑色油亮的地方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奢华,要知道,黑砖也有金砖的意思。
傅承安围着石室转了一圈,除了大门和那个狗才能爬进来的暗门,就再没有其他出口了。
他琢磨着,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等死吧。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那个黑衣人说了,他要借助傅承安的手去揭露一件隐藏二十年的真相,既然有求于人,必然不会痛下杀手。
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他正想着,忽然,门开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门开的时候,傅承安一动也不动,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等待什么似的。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过来,拎着矿灯从石门里走出去,结果……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是这样的啊。”
傅承安对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放眼望去,一片青黄树林,黄绿相间之外,还有几处是血一样的鲜红,从高处往下俯瞰,就像是有人在一副西方山水油画上吐了几口鲜血。
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头走到前面的悬崖处,那里有一条简单的木质围栏,傅承安不敢靠近,只是欠着身子往下看了看。
很高,而且树冠之下隐约可见白色的巨大石块儿。
他想起以前在京城上学的时候曾看过一本书,那本书是一个欧洲旅行家万年所写的一本自传,那里面有一副插图,描述的就是一处消失的高度文明所留下的建筑遗迹。
书上记载,那地方纵深三十里,城池正方形,内部又分为四个小城,城中有十一条人工开凿的排水渠,自高山引流而入,活水灌溉,民风物富。
后来一场天灾,城池淹没于水下,建筑被毁,只留下石头基座和无数奇珍异宝。
傅承安想到这个,又联想到黑衣人跟他说的那些话,忽然间,他明白了丽园的含义。
“也许,这就是个活死人墓呢。”
他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犹豫的顺着蜿蜒向下的石头楼梯往下冲,途中他好几次都险些摔了下去,但都被周围密密麻麻生长的藤蔓救了一命。
等他跑到下面一层的时候,其震撼的场面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傅承安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建筑群,虽然是残垣断壁,但每一块巨大的石柱或者断壁上都有十分精美的雕刻花纹,石头为汉白玉和一种青王玉的石料,这种石头体型巨大,硬度极高,开采容易运输却很难。
当年丽园建成之后,很多民间街头摆摊儿说书的人都把丽园的建筑用“宫阙”来形容,而如今火灾之后的废墟,恰好又把丽园最原始的根基显露出来了。
“原来,丽园是建在这样一个古建筑遗址上的,木料结构被大火烧光了,剩下的就是最原始最坚硬的部分。”
手,不小心碰了一下旁边的无字石碑,瞬间感觉手掌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已经是一片血红。
血液滴落在地上,瞬间引起周围一片骚动。
傅承安对这个动静十分熟悉,以前莫亦声训练他对何种声音的辨别,就曾把他扔在一处荒岛上,那里到处都是毒蛇,因此他对蛇类的一切声音的非常敏感。
赶紧往前走,既然这里是丽园,那就不怕走不出去这片林子。
他一直凭着自己对太阳方位的判断而前进,途中也在细心寻找被黑衣人扔出石室的杜宇,如果那家伙真的笨到不认识家,又或者迷路了,自己也可以把他找出来一路带回去。
………….
上津行动处,徐矿坐在办公室气的破口大骂,“一群废物。”
梁宽和一种搜救队员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傅连曦默默地抽完一根烟,然后站起来,身后的随从立刻从皮包中拿出一大摞牛皮纸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银元。
徐矿见了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连曦笑了笑,“我是个商人,商人的处事规则就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叫事儿,眼下我弟弟行踪不明,他的好兄弟杜宇又昏迷不醒,而你们只能给我带来一些没有用的消息,我知道各位都已经尽力了,所以,这些钱是商会委托我带来的,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各位能够多帮帮忙,这上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人,单靠各位脸上的两只眼睛恐怕不够……”
随从把这些钱放在了大桌子上,补充道:“各位,求人办事儿没有空手的,这些钱是咱们商会赞助的,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帮忙……”
这言外之意大家都懂,就是要他们拿着钱帮忙去买人头,黑白两道只要能说得上话的就帮忙找找,帮忙必然不会白帮,是有酬劳的。
徐矿见了皱了皱眉,“你这样做是坏了规矩,人是我行动处的人,如今丢了自然也是我行动处负责去找,即便是需要经费,也不需要你们个人承担,我会向上级申请。”
傅连曦又笑了一声,“徐处长,咱们都是自己人,您和我在这儿说什么客套话,就这么定了,辛苦各位。”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坐上汽车,随从往副驾驶一坐边回过头来,问道:“大少爷,明明是咱们自己出的钱,为什么您要说是商会给的。”
傅连曦看了看窗外,行动处的大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似乎是要报案,门口的门卫正在给他指路。
他看了几眼,便把车窗关上了。
“商会每年都会给行动处一笔钱作为赞助经费,这是以前就留下来的规矩,承安失踪,必然跟他接受的那件案子有关,现在林大少爷死了,等于谜团和线索都断了,可偏偏他又失踪了,你说,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随从想了想,忽然哦了一声,“您怀疑他们内部有鬼。”
“可能不止一个。”
司机骇然,“那二少爷怎么办,岂不是很危险。”
“放心吧,人肯定会受点儿罪,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说完,便闭上眼睛,汽车开走,而此时正在二楼往下看的徐矿,却气的摔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