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的工作效率很高,傅承安很快拿到自己想要的人事档案之后便开始挑灯夜读,一直到清晨公鸡打鸣,他才看完这些资料。
“果然跟他有关。”布满血丝的眼睛又增添了几分愤怒。
......
傅承安回到行动处第一大队办公室,那里一片狼藉,各种报告到处都是,吃剩下的餐盒也是随意乱丢,地上躺着法实验楼送来的血液检测报告和微生物检测报告。
“怎么我一晚上没回来,你们就把这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不想干了?”
老六埋在一堆文件中慢慢的抬起头来,两眼无神,一脸苦逼的看着他,“老大,你去哪儿了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滚犊子,盼我点儿好行不行啊。”傅承安看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哭,虽然是假哭,但也觉得毛骨悚然,“得了得了,装的跟真的似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是啊,一连几天没给队员们放假,让他们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拉屎之外,基本上都在工作,搁谁谁愿意啊。
老六立刻笑了,“老大,我发誓,我真没骂过你。”
这话,傅承安听了便听出了玄机,“哦,那也就是说,有人背后骂我了?”
老六顿时心底一凉,心说这小子真是没法跟他说话,说啥都都能露馅儿,太可怕了。
“没有没有,咱们都是为了工作,这一连死了五个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要是拖得久了破不了案,咱们一队可是要被其他队给笑死了。”
“你知道就好,我让你查的东西你查的怎么么样了。”
“有点儿眉目了,老大你看这个。”
一本发黄的古文书里,一张黏在上面撤不下来的火车票。
“上津到京城丽园的车票。”傅承安对丽园这个地方十分熟悉。
老六点点头,“正是,这本书是十年前发行的,上面写着十二月,也就是冬天,而这本书里的车票是六月,也就是说,丽园在那一年冬天大火焚毁之后半年,这个人去了这个地方,老大,你想想看,一场大火烧毁了整座建筑,死了几十个人,半年后,有人专门去这个地方,你说,他去做什么呢?”
傅承安凝眸看着这张车票,“他去做什么咱们不用猜,找到这本书的主人,问他就知道了。”
“那只能您亲自出马了。”
“什么意思?你们不能去啊。”
老六点点头,“不是不能去,是去了估计也没用,这书的主人姓林。”
林家的人?
傅承安戴上手套,把这本书翻过来看了看,果然,书籍的背面有一行很小的字,是宋徽宗的瘦金体。
在上津,会瘦金体的人很多,但能写道这般炉火纯青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三省商会前任副会长林晋中,林老爷了。
“怎么是他啊,”
“老大,只能你出马了,还有这本书,你也一块儿带去吧。”
傅承安看着这本书,心情十分复杂。
因为这本书是他在搜查林陌阳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找到的,按照惯例是要带回来作为证物查一查,结果却没想到,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王炸。
这张车票出现的十分蹊跷。
驱车来到林公馆,不同于其他租界里的小洋楼,这里是纯正的四合院,位于三国租界的交汇处,是前朝一位落魄的贵族贱卖到林家手里的王府宅子。
傅承安走上三层台阶,手还没摸到门钉就被人从背后拦住了。。
“别敲门。”
“我是......”
“我知道您是谁,请跟我来。”
傅承安一脸懵,但还是跟着走了。
没从大门进去,而是从侧面的偏门进来了。
进来才明白这是林家给他的一个下马威。
顿时心里那个气啊。
“人呢?”傅承安也没好脸色了,站在大厅里四处张望。
“老爷和太太还在楼上,您稍等。”
“快点儿。”
“是。”
那人走后,傅承安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所谓稍等,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傅承安心里憋着一口气,不然,他早走了。
终于,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循着声音往上看,只见一中年发福的男人和一个满脸横丝肉的女人走了下来。
这人,不用介绍也认识。
傅承安从小到大不知道见了他多少次,自然记得这个长相。
“听彦博说,慧珍的案子由你全权负责,是吗?”
明知故问,傅承安忍了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是的,林伯父。”
“案发到现在也有些时日了,你查的怎么样了。”
傅承安冲他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有用线索太少,这不,来找您问点儿陈年旧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哦?问我?我这一大把年纪了,有些事儿也记不清楚,你说说看。”
“也不是什么太久远的,十年前,能记得吧?”
听到这个时间点,林晋中的脸上微微侧目,傅承安捕捉到了这一变化,悄悄的在心里记下了一笔。
“十年前,什么事儿?”
“哦,十年前您去过京城的丽园吗?”
听到丽园这个地方,林晋中的脸上明显有了不自在的表情,“不记得了,或许去过,但我记得,那地方十年前发生了一起火灾,死了不少人,后来又传出那里阴魂不散,有女鬼半夜现身惊扰过路之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地方到现在都应该是封着的一片废墟,谁会去那里啊。”
傅承安道:“可是,我在一本旧书里发现了一张在丽园火灾半年后由上津开往京城丽园的火车票,这张车票我也请人鉴定过了,是真的,也就是说,丽园火灾半年后,有人从上津特意去了一趟,至于是什么目的,我们不敢揣测,只好找您来问问了。”
林晋中微微蹙眉,表情上有些不耐烦了,但嘴里还是客气的说道:“你是行动处的人,你要查自然有你的办法,何须来问我呢?再说,十年前我就已经从商会副会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这十年来几乎足不出户,家里的事情全都由我的三个儿子打理,承安,伯父可能帮不了你什么。”
“行动处是能查,而且也查得到,但是......”
林晋中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变化,便问道:“但是什么?”
陈年旧事缭绕心头,如今,又是十年前......
傅承安压下心头重重不安与愤怒,依旧心平气和的说道:“林伯父,这本书你有印象吗?”
林晋中愣了,“你......”
傅连城觉得话以到此,不能再问了,毕竟是长辈,自己又不是证据确凿的来审问,所以,既然本书已经敲痛了这老家伙的脑壳儿,可以让他缓一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这样才能套出真话来。
“林伯父,承安还有事情要做,先告辞了,这本书,本就是贵府之物,只是现在作为证物我只能先带回去,待日后真相大白,凶手绳之以法,必定物归原主。”
说完,根本不等任何人的反应,便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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