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道秋摸了摸早已鼓起的掌印,指着韩素,有些恼羞成怒。
“韩师妹,今日之事,你无论如何都要跟我道歉!否则,我必在师尊处状告你不尊兄长!”
白秋水看着脸色气得煞白的曹道秋,又看看气定神闲的韩素,不知该说什么。
许牧看热闹不嫌事大,轻咳一声,用拳头捂着嘴巴,凑到曹道秋身边。
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故意提醒道:
“曹师叔,我师爷就在上面坐着呐!你要是想真的告状就趁早......”
“滚!”韩素对着许牧温和一笑,友善地说了一个字。
白秋水“噗呲”一下乐出声来,急忙用秀帕捂着嘴巴。
高台之上,天衍宗掌门张淳风,身躯晃动了一下,不知该装作听见,还是装作听不见。
曹道秋和陈水玄之间的恩怨,他是知道一些的。
但是作为师父而言,未能亲眼目睹那些仇怨,便不好从中协调。
陈水玄被韩素和许牧的连番举动整得有点惊讶,看着曹道秋手足无措的模样,很是解气。
但很快,曹道秋想起一件事情,指着许牧道:
“这位许姓青年,是外人,在我天衍宗久留无益!”
张淳风挥动了一下拂尘,望着许牧,一脸慈眉善目。
“小牧,你可愿意留在天衍宗?”
白秋水听见宗主如此问询,激动地从蒲团上跪坐而起。
欠着身子观看许牧如何应答,似是生怕他不答应一样。
“相较而言,弟子更愿意留在乾元观。不过,若是能在天衍宗时时刻刻听见师爷教诲,弟子也是愿意的。”
张淳风捻动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刻,陈水玄早已从天衍宗辞去弟子名分,他的正统身份是乾元观主!
许牧的此番回答,可谓滴水不漏,既照顾到了陈水玄的面子,又表达了此行的目的。
陈水玄哈哈一笑,拍了拍许牧的肩膀。
“大胆跟你师爷说,咱就是来治病的!”
许牧站直身体,向高台走了一步,诚挚道:
“师爷,弟子丹田之内道基有损,特来天衍宗求助!”
“不怕,先让我看看伤势如何。”
张淳风温和地看着许牧,右手微抬,渡出一缕神念之力在许牧身上探查。
数息之后,他的眉头随着神念在许牧身上的探查,越来越皱。
或许是因为陈水玄的缘故,韩素对许牧的好感不错,见到她师父如此情状,也是探出一缕神念为许牧诊治。
只可惜,在这二人看来,许牧的丹田之中,如同一片混沌!
道基何止是有损,即便说是坍塌也不为过!
只是,令张淳风和韩素不知道的是,许牧丹田中的混沌样貌其实跟悬在丹田上空的那柄锈剑有莫大关联!
当然,许牧丹田道基并非无伤,而是时时刻刻都在缓慢变化!
照此情形判断,若许牧动用剑道修为次数多了以后,恐怕这种变化还会加剧!
陈水玄叹了一口气,来到许牧身边,挥动衣袖屏蔽掉曹道秋探出的神念。
向张淳风拱了拱手,不无忧愁道:
“师尊,小牧的道基如何......还有救吗?”
张淳风手掌放松,把那道法力散到空气之中,斟酌着字句道:
“救,必然是有救的!就是不知道小牧能不能吃得了那个苦?”
许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能!师爷放心,弟子一向不惧苦楚!”
曹道秋听此,忘记韩素打他的那掌,拉着曹无伤走到许牧身前半个身位。
“师尊,这是我曹家弟子曹无伤。他的病情,您老觉得该怎么办才能治好?”
张淳风捻动胡须,眼睛微闭,一字一句道:
“无伤的情况,我早已看了。这是修炼你们曹家功法的缘故......”
曹家的功法,绝技唤作沧海一粟!
修炼之时霸道蛮横,已触天怒。
因此曹家的命修,生时为欲.火所烧,死后再被业火所焚!
这个事情,在牤牛山修真界,早已不是秘密!
张淳风抬起眼帘,瞥了曹无伤一眼,徐徐道:
“兴许,也可从道基入手。但是,修缮道基之后,却不能再修炼曹家功法。否则,仍会重蹈覆辙!”
曹无伤身为曹家圣地的圣子,自然明白天衍宗宗主如此说的缘故。
只是,身为圣子,若不修炼自家传承的功法,岂不是会被他人耻笑?
犹豫之间,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世叔,你说该怎么办?”
曹道秋向张淳风拱了拱手,躬身道:
“师尊,弟子恳求天衍宗能收下曹无伤,传他正道功诀,解我曹家之困!”
“可笑!解决你曹家的困难,跟我天衍宗又有何关系?曹师兄,你能不能别让师父再操心你们圣地的事情了?!”韩素轻蔑道。
说完,她从蒲团上坐起,把许牧拉到一旁,细细询问他们在乾元观的生活场景。
许牧脑子又不笨,哪还能不知道韩素想听什么?
她是借此机会,想要旁敲侧击多了解些陈水玄在乾元观的事情。
“弟子多谢韩师叔赠剑之恩!我跟你说,这些年啊,师父他老人家吃了大苦头了......”
白秋水被许牧话本式的语言所吸引,一双美目盯着许牧的脸庞。
呼吸细细,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可许牧这个家伙,却是卖了一个关子之后,再没有下文!
“韩师叔,这里有外人。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回头弟子单独找时间向您汇报!”
韩素被许牧的灵巧语言捧得如有满面春风,丝毫不介意许牧的小心思。
“也好!师尊,小牧这个病,该怎么治?”
说到正题!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包括曹道秋和曹无伤在内。
张淳风对韩素大大咧咧的性格,有些见怪不怪,挥动了一下拂尘道:
“在此处不易细说。这样吧,今日我就开个特例先河,不偏不倚!”
陈水玄等人知晓这个白须老者要宣布重要事情,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片刻之后,众人先后听到两个颇为震撼的消息。
曹无伤,被收为天衍宗记名弟子。
许牧,被张淳风留在身边,担任炼丹小童!
曹无伤被收为记名弟子,张淳风的这个决断,还能被人在思索之后理解。
可是,许牧被张淳风留在身边,担当炼丹小童这一决定就很值得玩味!
毕竟,炼丹小童这个位置,身份比较特殊!
论身份,这不算天衍宗的弟子!
别说记名或者内门弟子,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
可论地位,这个位置却又是宗主的常见近身之人!
大家虽然一时半刻想不明白张淳风的用意,可从他对许牧的态度来判断,这定然是一步妙棋!
想到于此,众人凝视着许牧上下打量不休,似乎是想从他身上发现什么魔力一般!
白秋水侧身附在韩素耳边,悄声道:
“师父,按照你和我陈师伯的交情,我还以为师爷会让许师弟跟你。没想到......”
韩素被白秋水突如其来的八卦之音惊醒,瞪了白秋水一眼,坐回座位。
陈水玄不愧为大晋帝师,此时早已想通关隘。
哈哈大笑声中,拉着许牧就地拜倒。
“弟子替这傻徒弟多谢师尊抬爱!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嗯?”天心殿中的其余六人,不约而同的道。
“陈师兄,你要是不同意就直说,枉费师尊替你操这么多年心!”曹道秋道。
“小牧,准备打狗!”陈水玄见事情基本已成小半,再也不怕在天衍宗发生冲突。
“弟子得令!”许牧低喝一声,身躯绷直,如同一柄插在青石地板上的仙剑!
目光之中杀意若隐若现,左手持着舍神剑剑鞘,右手保持着能够随时拔剑的状态。
曹道秋穿鞋的害怕光脚的,担心这师徒二人当真在天心殿办他难堪。
闷哼一声,扭转头,再也不敢与陈水玄目光对视。
“胡闹......”张淳风轻笑一声,右手拇指中指相扣,弹出一道紫色光波。
光波瞬息间来到众人身周,化为一重温暖清风。
陈水玄歉意地向张淳风拱了拱手,了作赔罪。
“师尊勿怪,方才是弟子情急之下失言了!”
张淳风诧异地望着殿中站立的这一对师徒,挥手撤去清风。
“但说无妨。”
陈水玄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禀告道:
“许牧这孩子有剑仙之姿,乃是我乾元观剑道传承之人!还请师尊不要私自传他命道功诀!”
“师父啊,弟子可以同时兼修数门功法......我不会耽误的!”许牧面如死灰,心底似有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呐喊!
“唔......好吧,那我就依你之言!”张淳风想了一下,郑重答应下来。
忽然,他想起一事,温和望着许牧。
“小牧,我听秋水说,你会卜卦?”
“天机难寻,天命难衍,会一点卜卦。”许牧认真道。
顿了一顿之后,他担心破坏了陈水玄的计划,又诚挚地说道:
“弟子主修剑道,命道只是兼修,空闲的时候也会练习一下。”
“不止一点吧?都到这里了,你还有什么可装的?!”曹无伤被许牧的装逼神态气到。
“怎么,你不信?”许牧虽然对曹无伤敌意不重,但也不介意在合适的时间,把他收拾掉。
毕竟,听曹道秋的意思,近期曹无伤十有八九会长留在天衍宗。
同样是看道基之伤,天晓得将来二人会不会争夺什么灵物!
“我......信!”曹无伤在许牧咄咄逼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张淳风从高台上的蒲团上站起,一步踏出,催动缩地之法,玄之又玄地来到众人身边。
“别斗嘴了,我这老人家带你们参观一下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