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自己该有的礼节性问候,都因得内心的惊异,而彻底忘到了后脑勺。
“主子,这……”
为首的侍女长不置信地看向一脸坦然冷淡的莫璃轩,犹犹豫豫地询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虽说那人从头到脚都被她们主子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但她们还是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个姑娘。
而且,还是一个身份不凡的姑娘。
毕竟,这天都城内,能用得起云纹滚金边衣摆的姑娘家,没有几个。更何况,还是被她们主子这般温柔以待的姑娘,那更是全天都城内,都屈指可数的。
可现在……
“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罢了,”莫璃轩并没有理会侍女长的询问,只是轻柔地抱着怀中的人,跨过门槛后,走向了早已被收拾得焕然一新的紫金阁,“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回大人,都准备好了,”侍女长毕竟只是一介奴仆,有些多余的话自然是不敢多问,所以只能是顺着莫璃轩的问题,对答如流着,“大人提到的东西,婢子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您来了。”
“好,”莫璃轩被这一个回答弄得心中莫名愉悦,就连抱着怀中人儿前进的步伐,也不由得快了几分,“她身上有些脏,一会儿便要烦劳你们,将她身上的污渍清洗干净了。”
“……是。”
侍女长被他莫名其妙而来的愉悦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遵从着莫璃轩的要求,跟着他们两人走进了紫金阁。
等走进紫金阁后,一股清凉的气息便猛地朝着几人袭来。霎时间,几人身上蕴酿出来的热意被彻底镇压了下来,浑身上下只剩下透彻心扉的凉爽和舒心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莫璃轩看着角落已然融化半边的冰块,心中不由得对这个侍女长多了几分赞赏,随后将怀中的人,轻轻交到了她的怀中,“小心些,别磕到她了。”
“是。”
侍女长诚惶诚恐地接了过来,像是在接受什么传国珍宝一般,脸上带上了几万分的小心和谨慎,当然,还有那不易被打破的镇定。
然而,当她将包裹住的披风打开的那一刹那,不仅使她自己,就连她身后跟进来准备服侍的婢女,也都经历了瞳孔地震,惊恐万分地死死盯着自己怀中的这个女子。
这位姑娘既不是天都城内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不是名门望族家的千金。而是——
东凌国凌昭帝姬,秦明昭。
“这这这……”
侍女长都被惊呆了,连自己怀抱着秦明昭的手,都仿佛已然不是自己的了,“大人,您这是……”尤其是看到帝姬殿下身上还带着干涸和未干涸的血迹之时,她眼中的震惊更加加深了一份。
她们深明大义又骁勇善战的帝姬殿下,为何会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丞相府中,难道是……
想到这,侍女长不由得抬起眼来,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正站在自己身边,目光幽幽的莫璃轩,那模样,就像是等待着羊羔处理好后,被送到自己嘴边的恶狼。
“怎得了?”
莫璃轩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拽过身旁一把太师椅,懒散地坐在了上面,“殿下受伤了,我将她救回来了,不对吗?”
“没有,”侍女长知道自己的主人从不会说谎,但还是对他这等态度很是心惊肉跳,“但婢子私下认为,还是先通知皇宫和国师那边为好……”
“不必,”莫璃轩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语,似笑非笑着看着眼前的侍女长,“是国师让我先带殿下回来的,毕竟他们那里,遭受了大批刺客袭击,为了殿下的安全,便先委托我将殿下带回来了。”
“……原来如此,”侍女长表面上是相信了莫璃轩的话语,但实际上心中的警报依旧是响个不停,“婢子明白了,婢子这般去帮着殿下清理身体。”
“去吧,”莫璃轩随意地摆了摆手,“别太久,她的身子骨还虚弱,不能泡得太久。”
“是,婢子明白。”
等侍女长待人离开前厅后,莫璃轩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恢复到了平日里阴沉的模样。
“成海,”他沉着声音吩咐着,“盯着她,若是她敢跑去国师府或者帝姬府,又或是皇宫,就地格杀。”这副模样,就像是在吩咐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是,主子。”
紫金阁内部,内室浴池内。
侍女长小心翼翼地将秦明昭抱入水中,怜爱又心疼地看着还在昏迷当中的秦明昭,抬起的手掌想要轻轻抚摸过这孩子的头顶,但又因得身份有别,最终犹犹豫豫地放下了抬起的手掌。
“殿下,婢子不知在您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侍女长趁着其他侍女都出去取沐浴所需要的东西之时,低声凑近她的耳畔,轻声嘱咐道,“但您万万不能轻易信了丞相府的任何人,又岂是丞相大人。
“因为,他的眼中,藏着恶鬼。”
说罢,侍女长若无其事地起了身,开始为秦明昭做着最为基础的清洗,却忽略了一样极其微笑的变化:秦明昭方才还在紧闭的眼睑,开始轻轻颤抖了。
当然,这也意味着,一场宅邸内的腥风血雨,要开始了。
天都城另一边郊外,猎林园内。
秦明谦的脸上早已沾染上了血迹,但他却丝毫不在乎这一点污渍,反而轻蔑一笑,手起剑落,人头落地,“狼骑!列阵!”
“咴!”
“嗷呜!!”
一阵响亮的口哨声过后,漫山遍野便响起了狼族最为高亢和兴奋的嚎叫声,紧接着,一匹匹灰黑色的巨型狼便从血海之中冲杀而出,呈梅花形列阵,将秦明谦等人团团护在了身后。
“嗷呜!”
随着头狼的一声令下,巨狼们纷纷向着四面八方冲杀而去,张着令人胆战心惊的獠牙,迅猛地扑向敌人的喉咙,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咔嚓!”
“啊!!!”
刹那间,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山野,听得正站在原地喘息的秦明谦是心潮澎湃,“在东凌国,叛军,可是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前有梼杌营前车之鉴,后有朱雀营、玄武营和神冀营重蹈覆辙,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蠢,还是该说他们愚笨。秦明谦支起身子,看向身旁已然在闭着眼休息的韩麒,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韩麒缓缓地点了点头,睁开眼站起了身,“劳殿下挂念,臣无碍,只是臣担心臣弟那里……”
“别怕,有阿昭和顾寒渊,还有阿岚在,令弟便决无大碍。”秦明谦安慰着面前的韩麒,却丝毫不知,接下来的他,才应该是被安慰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