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有些东西,不是你的,终究不会是属于你的,”顾寒渊在听见响声后,又默默补了几分力道,随后才撤开了自己的脚掌,冷冰冰地道,“妄想那些东西的下场,可比死,还要恐怖。”
小小的报仇之后,顾寒渊便随意地挥了挥手,撤去了加在迎客厅外层的隔音结界,随后端过桌上的茶水,猛地泼在了倒地的安洪庆脸上,冷眼瞧着他幽幽转醒。
“我这是……我的手,我的手怎会成这样?!啊啊啊啊……”
紧接着,安洪庆那杀猪一般的嚎叫便响彻了整个迎客厅,刺耳又令人厌烦。秦明岚和秦明谦都甚是自觉地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这令人烦扰的噪声源。
“看来这府邸中的阴气,是冲着您来的,”顾寒渊皮笑肉不笑地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好戏一般地瞥着那那捧着手发出哀嚎的人,“你瞧,本尊一个不注意,他们便一拥而上,伤了你。
“安大人,由此可见呐……您似乎在这些年里,背了不少人命啊。原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老祖宗留下来的话,安大人不会没有听过吧?业障在身,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消除不了啊安大人。”
顾寒渊状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暗示着什么,原本一片海蓝色的瞳孔中,带上了几丝不易被觉察的血红,魅惑众生,却又杀意汹涌,宛如那方才从地狱中拼杀出来的俊美阿修罗。
集杀戮、救赎、魅惑、淡然于一身的杀神。
“国师大人冤枉啊,微臣这些年,一直是勤勤恳恳,丝毫不敢逾矩,怎得会存在业障啊?这这……这本是不可能的,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微臣!还请大人和殿下明察!”
话音刚落,安洪庆不顾手掌钻心的疼痛,连忙翻身而起,跪伏在地,焦急又诚恳地请求道。
虽然此刻,眼前这位位高权的男子猜出了自己曾做过的、那些被他掩埋在心底里的腌臜之事,但安洪庆表面上还依旧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极力地为自己辩解着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番充满着所谓真情实感的表演,可以暂时蒙骗过面前这几位。毕竟,在这里,他才是地头蛇,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他们有心去查,也定是……
然而,还没等安洪庆的弯弯绕绕心思转完,便听头顶传来一声令他顿时毛骨悚然和疯狂不安的冷笑声,“是吗?”
“此番言语,乃微臣之肺腑之言,句句属实!微臣怎敢胆大包天地欺瞒诸位?为人父母官,最为忌讳的,便是草菅人命,不分是非黑白。微臣乃是一城之主,又怎会做出这等糊涂的事情?”
听到这,顾寒渊突然没了再装下去的心情,想要直接撕破脸皮,将这个丝毫不知悔改的混蛋东西,直接丢进囚车中,让百姓们都前来围观围观。
顺便听听百姓们对于这位自卖自夸、颠倒是非黑白的“父母官”,究竟是什么看法!虽说安洪庆可以反驳、质疑自己造谣是非,但百姓的眼睛和话语,却永远都是最有权威的。
可若是顾寒渊此刻真的这样做的话,那接下来的所有一切,都会被打乱。不仅会将秦明海那边打草惊蛇,还会间接为阿昭他们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得,又是一桩赔惨的赔本买卖。
想到这,就算再怎么不想忍下去的顾寒渊,也只能分出注意力,将自己心中涌现出的烦躁,缓缓压在了心底处,暂时不愿意再触碰这一块地方。
“安大人这么急着表示清白作甚?”顾寒渊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轻蔑笑容来,虚虚挥手,利用周围的气流,隔空将安洪庆从地板上扶了起来,“本尊并未说不信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殿下,臣有一事想要禀明殿下。”
说着,顾寒渊便转向了身后的两位殿下,恭敬中带着敷衍,礼貌中带点懒散地行了一礼,“臣听闻连山城中,城北南山堂坐诊的大夫,有着一手接骨的好手艺,不如……”
“准了,”秦明谦听出了顾寒渊话中的这番意思,一边回应着他的要求,一边朝着秦明岚送去眼神,“阿岚以为呢?”
“那自然是可以的,可若是只请一位医师,恐怕也难以让安大人的手骨复原,不如,孤再请随行的孟太医前来瞧瞧吧,毕竟孟太医家中三代行医,若是在场,也能有个帮衬。”
“阿岚这番建议倒是不错,”秦明谦挂着其他两人所熟知的公式化微笑,冷淡地看向那里垂着头不敢同他们对视的安洪庆,心中已然对于此人身上的事情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安大人以为呢?”
“微臣不敢多言,届时谨遵殿下同大人的旨令便是。”
安洪庆虽说不是很明白,为何这几人的话题突然拐到了为他寻找诊治的医师身上,但这也证明,此刻的他,已然成功地脱离了危险期。
“既然初步的状况本尊已然知晓,加之安大人您又被这府中的魑魅魍魉所伤,所以接下来的时日,我们便不便叨扰了。这枚符箓,还请安大人近几日来,贴身携带。
“虽说,本尊现如今的能力,还未达到将这间宅邸中所有冤魂超度,或是驱赶的程度,但对于保证安大人性命这件事来讲,还是绰绰有余。虽说符箓能保您一时平安,却不能保一生。
“所以,接下来几日,还要烦请安大人,莫要再同家中妻妾同房,或是行房事之类,又或是祭拜先祖之类的、容易沾染阴气的所有举动,以免情况再次恶化。”
说着,顾寒渊从袖子中摸出了一张被叠得方正的符纸,放在了安洪庆面前的桌上,随后便露出了一个看似得体,但却无时无刻透露着诡异的笑容来。
“是是是,微臣定谨记国师教诲!多谢国师救命之恩!”安洪庆连连道着谢,完好无缺的那只手猛地捞过桌上放置的那枚符箓,看也不看地就塞进了自己衣襟处的隐藏小袋中。
呵,本以为会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现如今这般一看,倒还是同那寒镜关前城主一般的蠢货。
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顾寒渊这般心中嘲讽着,面上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得体,丝毫瞧不出来他又任何轻蔑或者鄙夷的神情。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那天神下凡一般,俊美非凡,仙气十足。
安洪庆如是想着,眼底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令人不舒适的痴迷,心中也冒出了几分胆大妄为的念想:若这位国师是一位女子,自己定要以十里红妆,正妻之位,八抬大轿,娶之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