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多亏了可汗和公主啊,多谢可汗、公主救命之恩!”
“多谢可汗!多谢公主!”
“这下,我们科伦尔部族又可以在科伦娜草原上,繁衍生息了!我们的孩子也不用再受苦了!”
……
看着面前不断道着谢的将士们,拓跋鸿和拓跋璃心中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才终于是落在了地上,踏实得令人舒畅。由此看来,东凌国同北霖国,确实不是一路人。
自然,也不会像北霖国一样,言而无信,小肚鸡肠,满腹算计得让人难以接受。
“看来,那位帝姬和她的准夫婿,并没有过分追究阿姆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现如今,最重要的……”
“寡人知晓你接下来要说何事,”拓跋鸿长叹一息后转身看向自己的妹妹,眉眼间依旧是化不开的惆怅,“物资到手,就意味着,我们接下来就应当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可是,北霖国那边又怎会轻易放我们离开?眼下正值两方交战之时,再加上北霖国屡屡战败,他们又怎肯放我们离开?”拓跋璃的脸上尽显担忧和焦虑,心中泛起阵阵惶恐不安。
“所以,寡人才会将军营的地址,选择在这里,”拓跋鸿并没有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焦急难耐,然而眉间的忧愁并未减少多少,“暗度成仓这一招,也该拿出来亮亮相了。”
“……阿兄你是想……”
这番言辞一出,拓跋璃猛地回过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身侧的兄长,“这个法子你有多大的把握?”
“六七成。毕竟从这里算起,往南再走三百里左右,便是同我们北狄部落相连的理县。从这里再往西走五百里,则是同科伦娜草原相连的静海关。
“这些物资兵分两路,绕道而行,现在就立即动身前往北狄部落,争取在明日黎明时分,将这些东西,都送到族人们的手上。至于剩下的……”
拓跋鸿蓦地抬起手慈爱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故作轻松地冲她笑了笑,“你不必太担心什么,寡人自有处理的方式。现如今你要做的,就是护送这些能救我们北狄性命的物资,回到草原。”
“可是……”
“没有可是,阿七,没有,”拓跋鸿严肃认真地叹着气道,“本身打仗就是我们北狄男儿的事情,却因得一些因素不得不将你牵扯进来,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阿七,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些人推进火坑里,在这个草原上做一辈子被捆绑着羽翼的雄鹰。这些年你和你的商队的成就,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相比起被一辈子困在草原上,为了政治像阿娘一样,被迫忍受着丈夫的各种大骂和不忠,你更适合云游四海,做一只最自由的雄鹰,爱己所爱。
“我不求你这一生能为我带来什么,只求你这一生过得安稳快乐,富贵安康,”拓跋鸿忍着心中的不舍和离别之痛,将腰间的一个金狮,亲手交给了拓跋璃,“拿着这个,暂且离开草原吧。”
“可是……”
你怎么办?
拓跋璃的问题,在抬起眼同她的阿兄对视的那一刹那,被彻底堵在了喉咙间,泪光却渐渐浮现在了眼眶中,“……我明白了,多谢阿兄成全!”
说着,便结结实实跪了下去,诚心诚恳地朝着拓跋鸿拜了一礼。下一秒,她便被拓跋鸿连忙扶了起来,亲自弯下腰去,拍了拍她膝盖上的浮土。
“何必行此大礼?你我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何必如此客气?终究是我此番拖累了你,不然,你本可以远走高飞,带着你的商队四处云游,去过你自己喜欢的生活。”
“那我走后,你又该如何堵住那些长老和贵族的悠悠之口?又该如何面对那些不服从你的首领?”拓跋璃虽说心中对于被允许的自由很是向往,但还是免不了对自己的阿兄担心。
“先礼后兵。若是他们诚心诚意归顺,我便会接受他们,给他们想要的东西,若是非要以你为要挟,那我便只能学着那位帝姬的做事方式来处理他们了。
“至于那些长老,呵,他们活得也够久了,手里掌握的权力掌握得也够久了,是时候该交出来了。若是我早些时候能遇见那位,听她的一番肺腑之言,我同你也不至于被逼到这等份上。”
说完这一番话后,拓跋鸿的眼中显现出了几分落寞和不舍,苦笑着看向自己身旁同样不舍的妹妹,手掌轻轻抬起,覆上她的脑袋,“阿七,你在外一人,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吃了亏。
“如若真的遇上了何等处理不了的大事,便回到草原来吧。届时迎接你的,定是一个更为盛大繁荣,不怕事不惧人的阿兄。”
“阿兄……可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拓跋璃好容易压下去的泪水又再次翻涌了起来,忽地扑进拓跋鸿的怀抱中,环抱着他开始失声痛哭了起来。拓跋鸿也紧紧地环抱着她,不舍的泪水默默地滴落着。
草原的孩子,无论走得多远,甚至是海角天涯,总有一天会再次回到草原母亲怀抱的。无论是用哪一种方式,他总是会回来的。
毕竟,没有哪个离开家的孩子,是不恋家的。
翌日,金海关内部,东北角主军营,中军大帐。
“砰!”
一盏上好的青花茶盏在军帐内彻底炸开了花,碎裂在地上,四分五裂得好不可怜。里面的茶水早已随着碎尸万段的瓷盏散落一地,甚至是溅落到了在场几人的靴面上。
而此时,楚淮轩正一脸阴翳地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异邦人,手背上的青筋几欲暴起,愤懑着咬牙切齿地询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寡人自以为,自己方才这番话,说得已然很清楚了。难不成,珏王殿下乃是双耳有疾,听不懂这般直白的话语?那好,寡人再换一种更为直白的方式,请诸君听明白了。
“北狄部落自今日起,便要彻底从这个与我们北狄而言毫无意义的战场。你们承诺的东西,我们大可一概不要,甚至是双手奉还此前所给予的一切。但你们无权阻拦我们离开,更无权决定我们。”
拓跋鸿丝毫没有理会面前这个曾是秦明昭手下败将的疯子王爷,依旧风轻云淡地认真凝视着坐在自己对侧的主帅——北霖国二皇子楚铭轩。
“这个是你们此前所给予我们的‘承诺’,现如今,原数奉还。”此时,拓跋鸿唇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充满讽刺,甚至是充满了顶级的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