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冷嘲热讽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宫殿内,瞬间极静了下来,等候着说出这番大逆不道之言之人出面。等到那人出现之时,在场众人瞬间了然,甚至有些还憋着笑垂下了头。
来人正是凌昭帝姬秦明昭和她的准正夫,东凌国国师大人顾寒渊。
北霖国使臣将要发火怒斥秦明昭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却又猛地想起自己貌似是理亏一方,便又将早已准备好的腹稿又咽了回去,继而阴阳怪气地说道:“殿下这番话,倒是有辱斯文,伤了两国和气。”
“和气?”秦明昭和顾寒渊坐回到席位上后,听见这番话猛地笑了起来,笑得凉薄诡异,“那这位大人且说说,东凌国和北霖国,何时来的和气?
“远的不说,就近而言。文穆帝三十一年夏,北霖国大举进犯东凌国北境边关四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杀害我东凌国臣民数千人以上。
“文穆帝三十一年秋,北霖国前镇国将军乾宇鸿因得四城久攻不下,便私下许诺东凌国寒镜关现任城主后半生荣华富贵,使其叛变,谋害自己父兄,甚至将布防图双手奉上,却差点害死琰王!
“文穆帝三十一年冬,北霖国因孤出手而大败,最后无奈之下签订和平协约。若孤记得没错,”秦明昭冷笑着看向那些北霖国使臣,“与我东凌国签订协议的,正是你们二皇子楚铭轩。八壹中文網
“而后之事,孤不讲,你们也应当清楚吧,”秦明昭唇边冷嘲的笑容,自进入月华宫的那一刻便没有放下来过,“世代仇敌,又何苦讲什么和气?诸位大人也不怕此话传出去,让天下百姓笑掉大牙。”
话音刚落,东凌国满朝文武便是很给面子地朝着那些个脸都绿了的使臣们大肆嘲笑了起来。首当其中笑得最欢的,便是兵部尚书景项瑛。毕竟那一年,他可是全程奉陪殿下驻守边关。
“哈哈哈……与我们东凌国交恶,还敢求娶我们殿下?哈哈哈哈……做梦去吧!也不怕殿下一个生气,将你们尽数全灭了?再者说了,我们殿下已有婚约在身,又怎会和你们和亲?”
“就是,国师大人哪里比不上你们二皇子,说来听听?呵,一介残暴之人也配求娶我们殿下?若想事成,不如去梦里成事还来的靠谱些!”
“张大人此言有理啊,青天白日之梦比得此事也算是靠谱了许多!求娶帝姬殿下此事,当真是无稽之谈!殿下早已有婚约在身,又岂能为了尔等从未信守承诺之徒放弃?”
……
秦弘安虽说也忍不住想要随着朝臣们一起大笑,但好歹是一国之君,咳了几声后便佯装愤怒地镇压下了众朝臣的笑声,“咳,众爱卿!这般成何体统!使臣方才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又何苦认真?”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这番话,连玩笑话也比不得,完全就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众朝臣,又怎么能不理解自家陛下的言外之意呢,索性便收敛了笑容,又恢复了方才正襟危坐的一派正人君子之风。只是眼中的鄙夷和戏谑,却还在无声地嘲讽着那些使臣。
这厢北霖国使臣虽然气得要死,但毕竟理亏在先,也只能将打碎了的牙齿咽回肚中去。而其中有一位使臣,却是不着痕迹地侧目打量着不远处的一人,露出了然的哂笑。
见和亲一事谈不拢,北霖国使臣们只好揭过这个话题,进而转移到了两国和平共处的问题之上来了。虽然他们及时截止了这个儿戏都不如的话题,但还是没能阻止有些人沉下脸,眼中含有杀意。
莫璃轩的脸色,在北霖国提出要求娶秦明昭的那一刹那,便是变得如同万年锅底一般漆黑铁青,藏在宽大袖子之下的手掌,不着痕迹地将桌上的一个精致的青瓷酒盏捏得粉碎。
也正是那一刹那,他周身的煞气和杀意开始向四周扩散,硬生生将大殿内的温度拉低了好几度。幸得秦明昭回来迅速,才使得莫璃轩收敛了周身杀气,停止了无差别精神攻击。
“大人您的手……”觉察到莫璃轩袖口出现暗色污渍的成海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低声惊呼道,“可是需要属下……”
“不必,”莫璃轩轻哂一声,“他们的目的倒是明确得很,和亲只是一个幌子罢了。真正的目的是为何事,还需等宴会散去时,才能得知。”
成海知晓自家大人对于北霖国,多多少少还是存在怨怼的,毕竟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之后,也很难让一个再怎么热爱自己故土的人不产生一丝嫌隙。
对此,他也只能是持观望态度,不敢有过多言语。
在北霖国使臣提出要与东凌国和平共处后,虽说大多数的东凌国朝臣并不买账,甚至内心还有深深的怀疑。但为了给足对方面子,所有朝臣都是强忍着心中的疑问,坐在那里静静听着。
等到北霖国使臣慷慨激昂地说完自己的愿景和自家皇帝的意愿后,秦弘安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此事朕还需和满朝文武爱卿们共同商议”,随后便继续着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宴会。
北霖国使臣们虽然未能得到满意的回答,但面对还算热情的东凌国之众,也只能将此事暂且压下,继而享受着元日宴的热闹和欢乐。
而这边,秦明昭和顾寒渊见麻烦事已然得到算是圆满的解决后,便相互对视一眼,松懈了有些紧绷的神经。长舒一气后,秦明昭觉得有些口渴,便预端起手边的酒盏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秦明昭却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细微的、不怀好意的期待目光翩然落在了自己身上,随后便停止了要往口中送酒水的动作。
“怎得了,阿昭?”顾寒渊瞧出了此时秦明昭脸上的凝重,“可是这酒有……”
“大概率是,”秦明昭轻笑一声,计上心头,“我倒想瞧瞧,她要作甚,”随后,便举起袖口,遮挡着自己的唇,“喝”下了那杯酒,“顺便瞧瞧,她都有些何等手段。”
“阿昭……”顾寒渊眼见着秦明昭就要将酒送入口中,颇为焦急地就要阻拦,却猛地瞧见秦明昭遮挡的袖口朝里的部分逐渐变得濡湿了起来,便倏然松下一口气,手转道拿起了桌上的一块点心。
而后,他便将这块点心轻柔地递到秦明昭唇边,看着她一口咬过去,“你真是想谋害亲夫啊你……若是日常经受你这般惊吓,为夫怕是不日便要去与那阎王会和……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