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玄鸦表现得很不在乎,随即跟着秦明岚坐上了马车,大爷一般地坐在了他的对面,“那又如何?难不成帝姬殿下会挥舞着她的那柄刀杀了我?呵。”
“她会杀了你,看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并非安良之辈,”秦明岚有些骄傲地说道,“她对于你这等非法占据海域之徒,向来不会手软。所以,惜命的话,趁早离开便是。”
“你担心我?”略微上挑的语气尽显揶揄,但太子终究是太子,总是会比同龄人多出一百零八个心眼子,就连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十有八九,都是墨色的。
“是啊,担心你的血染脏了孤的太子府,还会染脏阿昭的手和刀刃。啊对,届时你的老巢,怕是也会被护妻心切的国师掀个底朝天。啧啧,那场面仅凭想象就觉着有些血腥,咦惹……”
“……母亲的,求您闭嘴。”
翌日。
耽搁一月有余的“帝姬府鬼火之案”终于在秦明岚的协助下,彻底告破。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凶手不止一个,而且计划缜密,口风严实。如若非正常手段,怕是根本参不破其中的曲折。
九五至尊对于这起案件的告破很是欣赏,当即就赐予了张铮伯爵的爵位,加封五百户食邑,赏金百两。对于这等结果,太子一派自然喜不自胜,就连走路都觉得身后跟着两缕风。
反观大皇子一派,前段时间针对帝姬给出危险发言的,几乎现如今都各个垂着头,脸色灰败不堪。在面对意气风发的太子一党时,竟是连连躲避,连面都不想被瞧见。
“啧,做贼心虚四个大字都烙在脸上了,有何可躲避的?”秦明岚瞧着面前匆匆行过礼后,便急忙走开的几人,眼中尽显鄙夷之色,“阿昭瞧瞧,若不是心中有愧,为何连行礼都是这般仓促?”
“随他去,”秦明昭从始至终都为给过他们正眼,现如今更是不可能,只是平和地随着顾寒渊朝着等候在偏殿的马车走去,“左右不过是自导自演的蠢货罢了,有何可在意的?”
就在几人准备乘坐马车打道回府之时,却不想,马车旁,走出来一位秦明昭并不打算瞧见的人。
“殿下。”
莫璃轩那张碍眼的脸一出现,秦明昭下意识就想着掉头走人,但两世的修养在身,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朝着莫璃轩轻轻且敷衍地行了一礼。
“此番多谢莫大人前来解围,”秦明昭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莫璃轩当日确实是向着她说话了,而且毋庸置疑的是,他开口的效果,要比她自己开口,要好的许多,“孤感激不尽。”
感激?感激个大头鬼!要不是他自作聪明,又何来的这一出闹剧!
秦明昭纵使心中将名为莫璃轩的小稻草人扎得千疮百孔,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一星半点。
“殿下客气,”莫璃轩连忙躬身拱手回礼,“臣本想着补偿殿下一份生辰礼,却没成想会为殿下带来无妄之祸,是臣有错在先,还请殿下恕罪。”
“莫大人的心意,孤已然知晓,”秦明昭当着莫璃轩的面,径直反握住了顾寒渊的手,冷声道,“但恕孤并非能给出你想要的答案,你我终究是陌路两道,不必再强求什么。”
随后,便同顾寒渊一道走进了马车中,“去海衙府司。”
“是,殿下。”
秦明昭坐上马车离开之时,并未注意到,清冷的青石板上,竟是开出了朵朵血色的暗梅。随着马车渐渐远去,莫璃轩也缓缓松开了早已鲜血淋漓的手掌心。
莫璃轩诡异一笑,看着远去的马车,轻声呢喃着:“阿昭,来日方长,我们之间的陌路,只是一时,不会太久。莫夫人,才是你最终的称呼,而并非,是那劳什子国师夫人!”
马车上。
“痴心妄想,终究是心病,”秦明昭靠在顾寒渊肩头,嗤笑一声,“真不晓得他究竟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给我看笑话。”她一边冷笑着说道,一边爱不释手地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过这衣服的料子,倒是前所未见的,”秦明昭好奇地看着自己身上这身衣服的面料,“难道是蚕丝?”
“并非,”顾寒渊笑着抱紧了自己怀中的猫儿,“此乃鲛绡,是鲛人族用水所织,向来只会给予自己的挚爱,”他轻笑着亲吻着秦明昭的额,“这便是阿昭生辰那日,我送到帝姬府的五匹鲛绡中的一匹。”
“穿着很舒服,”秦明昭满心欢喜地在自己的衣袖中打着滚,就像是一只找到心爱之物的猫儿,一个劲儿地蹭着,“子夙,我好喜欢!”
“阿昭喜欢便好,”顾寒渊握紧了与秦明昭十指相扣的手,心中雀跃不已,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温和,只是眼中充满了化不开的宠溺和喜爱,“鲛绡冬暖夏凉,不知阿昭可否感受到了?”
“……我就说那几日夏日炎炎,却不见一丝热气附在身上,原来竟是鲛绡,”秦明昭这算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瞧见这类稀奇玩意,满心眼都是欢喜和惊奇,“看来这几日不觉得寒风刺骨也是因着它!”
“阿昭喜欢便好,”顾寒渊内心觉着,只要她说了喜欢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值得的,也不枉他费了数年时间来编织鲛绡了。
虽然吧……这段时间在被老头知道自己编织多年鲛绡后,还是被老头嘲笑了不下数十次。不过……顾寒渊当时走的时候,似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
“师父,您当年编织的鲛绡呢?好像您当年是织过鲛绡,不过貌似是送给了沧海住着的那位蚌精姑娘吧……”话音未落,一只茶杯就朝着他砸了过来。
“……顾寒渊你个兔崽子!你有本事别跑!”
呵,谁不跑谁是傻子,没瞧见轮生大师的眼睛都已经闭起来了、嘴角已经勾起危险的弧度了吗!再呆下去,危险的可就不只是他师父了。
顾寒渊很是满意自己的这一番操作,不光是报了自己被嘲讽的仇,还间接坑了那老头一把。这波操作,简直稳赚不赔啊。不过,大狗狗的坏心思,怎么可能让自己心爱的小猫猫知道呢?
顾寒渊看着倒在自己怀中把玩着九连环的猫儿,心中感叹不已:自己心中当年被自己硬生生剜去的那一块,终究是被自己找了回来,再也不可能会弄丢了。
“啵。”
阿昭,契约已立,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再做当日那懦夫一般的顾寒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