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身已空无一物,连半点可利用价值也无,唯有一条烂命,你若想要,你拿去便是,何苦要再为难于白虎营残部?”
……
莫璃轩紧闭着双眼,浑身冷汗地躺在榻上,口中念念有词,但守护在他身周的两人却是一句也没能听清。成海一脸担忧地看着床榻上冷汗如雨的莫璃轩,“这可如何是好?”
“薛太医方才来过,说是受了风寒,得让子轩闷出汗才是,”淮恩叹了一息,“今年这寒意来的也太过急促,不过是才立冬,就急着下了雪,再加上这货又是个不听劝的,大雪纷飞竟是连伞也不要。”
“大人这般急促,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成海将手边煨好的姜汤递到莫璃轩唇边,服侍着莫璃轩将那一碗姜汤艰难地灌了下去,“若非如此,怎会这般不注重自己的身体?”
“谁晓得,”淮恩冷哼一声,但还是细心地将莫璃轩额头上的汗珠抹了去,“自从我与他相识开始,这货便是头不听劝的倔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不晓得你究竟图个什么,为的什么。”
“大人自幼办事如此,一旦有些事认定了,”成海叹着气将手中的碗放在了一旁,眉目间满是回忆,“便纵使是撞南墙,也不肯回头。帝姬殿下的事上,也依旧如此……”
“谁有晓得这家伙脑子里到底是装的什么,”淮恩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土,走向了门外,“行了,我先行走一步,一会儿赫连安奉命前来,你可别和他正面硬刚啊。”
“知晓了。”
随后成海又亲力亲为地将莫璃轩已然被汗浸透的衣服换了下来,然后拿过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为他换上,继而守在莫璃轩身边,愁容满面。
莫璃轩大病一场,是因与司马薇的咒术失败有关,也与自身有关。可帝姬府中的这位,只能说是自己不操心造成的了。初雪固然好看,可当穿着单衣看初雪之时,得来的也只可能是一场风寒。
帝姬府。
秦明昭满脸抗拒地看着顾寒渊手中连看一眼都知道散发着苦意的药,随即将头一扭,别过了脸,“你敢让我喝下去,我就敢吐你一脸!”
眼见着猫猫又要闹脾气,顾寒渊也只能感慨一声:生病的猫儿还真是蛮不讲理啊。随后便看向已然有土狗大小的洛白,一脸无奈,“你娘不肯吃药,这可如何是好?”
洛白依偎在秦明昭身边,像是选择性失踪一般,遮盖起了自己的耳朵,假装自己方才没有听到顾寒渊的话语,还哼哼唧唧地享受着秦明昭的顺毛服务。
“……小没良心。”顾寒渊顿时有些后悔昨天在看见泪眼朦胧的洛白之后,很是心软地给了他两片肉铺。但顾寒渊并没有放弃劝说秦明昭喝药,“阿昭,虽说只是风寒,但你也得好好吃药才是。”
秦明昭哼唧一声,不情不愿地接过了顾寒渊手中的药碗,随即便如同壮士断腕一般,将整碗苦涩无比的药直接灌了下去,“略略略略……好苦好苦,唔!”
正当秦明昭抱怨之时,突然一颗散发着甜腻气息的果脯被轻轻递到唇边,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咬了过来,赶紧放在齿间咀嚼了起来,“唔……佛过来呢(活过来了),又是赫连安?”
顾寒渊点头的瞬间,秦明昭很想掀开被子蹦下床,提着自己的青魅去和赫连安理论。不就是因为那些时日太忙忘了给赫连安要些草药么,他居然在给自己开药方时,偷偷多加了两钱黄连!
猫猫气愤,猫猫咆哮。
“阿昭莫气,莫气莫气,”顾寒渊只好使出赫连玥传授的安抚猫猫大法——抱着猫猫顺毛安抚,“舅父虽说公报私仇有些不齿,不过我也如法炮制,送了舅父一份‘大礼’。”
秦明昭闻言,猛地眼睛一亮,连忙询问着顾寒渊究竟是送了什么大礼,“你送了什么,也公报私仇?不对,应当是一报还一报!”
“嗯……”顾寒渊挑着眉思索了一阵,微笑着回应自家殿下的问题,“我不过是在陛下面前推荐了赫连安,让他前往丞相府,为莫璃轩去诊治风寒了而已。”
自从赫连安观察到莫璃轩对自家外甥女存在非分之想后,莫璃轩便在他眼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只要和莫璃轩碰上,赫连安便少不了对他一通嘲讽,而莫璃轩也是不甘示弱,将那些尽数奉还。
这一来二去,可差点没把赫连安气得英年早逝。经此,赫连安是更加看不上莫璃轩了,甚至是连莫璃轩府中的人都不待见。所以,在成海前来太医院请太医之时,赫连安是第一个拒绝的。
但现如今……
秦明昭不用见到现如今的赫连安,都已经能想象他那张脸已然臭到何种地步了。此情此景,秦明昭也只能在心底暗叹一声:……不愧是你啊顾子夙。
丞相府。
“行了,死不了,别摆出一副棺材脸来,给谁报丧呢?”赫连安很是不雅地朝着成海翻着大白眼,“要不是顾寒渊这厮阴险至极,你这尊贵之地我还不想来呢!”
饶是成海一贯的好脾气,此时也被赫连安噎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能讪笑着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赫连安手上的一举一动。敏锐如赫连安怎会不晓得身后此人的小动作,但只是单纯懒得搭理。
“放心,”赫连安手上极快地对莫璃轩的几个重要穴位施着银针,“我只是一介御医,不会对你家大人做什么,倒是你家大人,”赫连安冷笑一声,“似乎对我家猫儿觊觎已久啊,这笔帐又该如何算得?”
成海有些懵,“……猫儿?”
“……”赫连安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在先,随即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咳咳,你们家大人平日里觊觎着何人你应当心里清楚,其余的我也不便多说。”
成海这算是听明白了,也只能跟着讪笑一声,“瞧您这话说的,在下不过是一介下仆,又有何等权力去干扰主子的决定?再者说,我家大人不过是和国师大人公平竞争罢了,又有何错?”
“是没错,”赫连安收回施针的手,冷哼一声,“可莫璃轩这番作为,着实惹到阿昭了。”赫连安一想到一个多月前的那件事,就恨不得将床上躺着的这个二货拉起来猛揍一顿,揍到鼻青脸肿才好。
大约一月多前,莫璃轩为了讨秦明昭欢心,竟是请了天都城内最大的幻术杂耍戏团到帝姬府中来表演!看着不请自来的莫璃轩站在门前的那一刹那,秦明昭想将面前此人坑杀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