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阁。
赫连玥看着雀跃不止的秦明昭,就知道发生了何事,随即便笑吟吟地问道,“顾寒渊可是今日醒了过来?”
“咩?”还没等自己开口,便已然被猜到了结局的秦明昭有些懵,“阿娘你怎么知晓啊?”说着就像往常一般,懒猫一样趴在了赫连玥腿上,傻笑着抬头瞧着面前的赫连玥。
“傻丫头,”赫连玥了然地伸出手戳了戳秦明昭的额头,“你是娘生的,娘怎能猜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你近些时日担忧的事,无非便是顾寒渊的伤势和海衙府司的贸易。
“近来也听你父皇说了不少有关海衙府司海商发展的趋势,便晓得定不是让你欣喜的缘由,能让你这般欢喜地蹦跶着来到阿娘这里,定是顾寒渊醒了过来。娘说的,可对?”
“阿娘你好厉害,”秦明昭有些心虚地吹捧着,讪笑着看着面前的母亲,“比顾寒渊还能掐会算。嗷!”赫连玥佯装恼怒地给了秦明昭一记不轻不重的脑瓜嘣。
“小滑头,”赫连玥笑骂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再温柔不过了,“你娘终究是你娘,怎么可能连你肚子里的小九九都不晓得?你一个眼神娘都知道你要作甚,更别说那般明显的动作了。”
“……难怪以前和二哥背着阿娘偷吃御膳房点心的事都会败露,”秦明昭恍然大悟,“原以为是哪个宫人告了密,原来竟是我败露了!”
“你啊……”赫连玥哭笑不得地戳着秦明昭的额头,“还真是一点没变,自你十四岁出行宫后,阿娘和你父皇对你的约束便没了作用,你自己掰着手算算,因为贪吃受了多少苦,嗯?
“谷雨清明那些女官到底是臣子,不能太过拘着你,寒露等人就更不用说了,那更是以你马首是瞻,恨不得将整个天都城的点心都买下来给你。
现如今,终是多了一个能在宫外拘束你的人,阿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阿娘!”秦明昭有些恼羞成怒,“快别说了。您还说呢,他可是禁了我两月的酒!你说他……”
“这不正好?”赫连玥顺着炸毛小猫的毛毛,心中顿觉着欣慰了不少,“你和你父皇果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嗜酒如命,不饮酒还好,一饮酒那便是非得将自己灌得烂醉!是得有个人管管你了。”
“哼,”秦明昭回忆着方才顾寒渊禁酒的说辞,心中越想越气,“他分明是公报私仇!不就是在他脸上即兴作画了么……”
——殿下,为了您的身体,最近两个月还是禁酒的好。
——孤身体已无大碍了!你这是公报私仇!不就是画了几只小乌龟么你至于么!
——可殿下不是说,画的是鱼儿吗?再者说了,伤筋动骨一百日,殿下且算算,这才过了多久?连带着上一次的受伤,可是连百日都未到?
——说不过你,哼,算你厉害。
然后?然后她就收到了来自鸾凤阁的传唤。
“何必这般愁眉苦脸?”赫连玥又好气又好笑,“你自己喝酒的德行自己不清楚,嗯?在边关哪次不是喝个烂醉,最后被谷雨清明捡回军帐去。”
“我不管,反正他就是公报私仇!”气呼呼的秦明昭丝毫没注意到,某个被指控“公报私仇”的人,已然踏出了国师府,在去往某个地方的路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秋!”
顾寒渊已然不知晓这是第几个喷嚏了。“大人可是需要披风?”随行在侧的寒露有些担忧地问道。虽然之前帝姬殿下吩咐了要时时刻刻为国师准备一些厚实的衣服,或者披风之类可以御寒的衣物。
但无一例外,都被国师拒绝了,“无妨,”顾寒渊把玩着秦明昭赠与他的寒玉扇,笑得格外开心,“许是殿下在皇后娘娘那里,说我的坏话呢。”
“您还真是宠着殿下啊,”寒露真心实意地被感动了,笑着调侃着,“不得不说,您和殿下还真是互相宠着。属下以前可从未见殿下对谁像对您这般好过,当然除却太子殿下。”
“能不宠着吗,好容易抢回来的宝贝,可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顾寒渊叹了一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连殿下磕了碰了都觉得心疼万分,真不晓得那人脖颈上顶着的那玩意是用来作甚的……”
寒露听的似懂非懂,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殿下是国师大人好容易得来的宝贝,自然是爱惜非常。这般关系,寒露瞧着不像是夏至说得小猫与游鱼的关系,倒像是……
黑狼与小猫。
小猫以为面前只是一只大型犬,却不知大型犬在小猫瞧不见的地方,是一只拥有利爪尖牙的黑狼。一旦有人展现出对小猫的图谋不轨,黑狼便会伸出利爪,配合着尖牙将那人撕得粉碎。
不过,倒也万分般配。
镇国寺。
轮生瞧着面前来访的顾寒渊,了然地笑了笑,“国师大人到访,可是为了殿下遇刺之事来的?”
“是,”顾寒渊温文尔雅地笑着,表面上是看着和和气气,但实际上,却是绵里藏针,甚至带着几丝恼怒,“但并非只是为了殿下遇刺之事来的。”
轮生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将顾寒渊迎了进来,“国师大人请。”随后顾寒渊便以要密探的原因将寒露留在了静室之外,自己独自随着轮生走进了静室。
静室内。
轮生还未开口说些什么,便见顾寒渊瞬间冷下脸来,朝着静室内某个方向冰冷地说道:“你到底打算藏到何时?”轮生一惊,下意识就要起身阻拦,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顾寒渊其实并没有恶意。
“切,还以为你小子睡死了,”神秘人没趣地显现了身形,翻着白眼打量着顾寒渊,“几年不见,你小子倒是过的越发滋润了啊。”
“废话少说,”顾寒渊丝毫不跟他客气,冷声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看他,”神秘人指了指轮生,“有问题?我与轮生之间的事好像不需要与你报备吧?你小子住海边……对,你本来就住海边,”那人瞬间泄了气,起身走到轮生身边,“说说吧,怎么发现的。”
“阿昭前些时日来过镇国寺,可对?”顾寒渊并未理会那人,而是先行转向了轮生询问道,只不过语气和对那人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不仅放低了声调,还放尊重了态度。
“是,”轮生如实地回答着,“莫非是你觉察到了殿下身上所带的气息?”